“李记烤肉”的异军突起,如同在平静(或者说麻木)的西风驿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激起的涟漪远超李玄真的预料。连续三天,王铁柱的烤肉摊几乎从清晨支起的那一刻就开始排起长队,直到深夜食材售罄才勉强收摊。铜钱如流水般涌来,装满了王铁柱那个原本用来装香料的小木箱,不得不又去找了几个瓦罐来装。
这火爆的生意,自然触动了某些人的神经。西风驿虽是个边陲小镇,但也有其自成一套的、潜藏在水面下的规则。镇上的几家老字号饭庄,如“马家羊汤”、“马记面馆”等,生意明显受到了冲击。以往座无虚席的场面不再,熟客们都被那勾魂夺魄的烤肉香气吸引走了。几家掌柜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阴沉,时常聚在一起,对着“远来客舍”方向指指点点,目光不善。
然而,最先按捺不住的,并非这些正经商人,而是盘踞在西风驿阴影下的地头蛇——以绰号“沙蝎”为首的帮派。这“沙蝎帮”控制着镇上大部分的灰色收入,向摊贩收取保护费、垄断某些紧俏物资的倒卖、甚至与沙匪都有不清不楚的联系,是镇上一股令人忌惮的势力。
第四天下午,日头偏西,烤肉摊前依旧人声鼎沸。王铁柱忙得满头大汗,李玄真则在旁边帮忙收钱、维持秩序,神态自若。就在这时,人群外围传来一阵骚动,七八个穿着统一褐色短褂、腰挎弯刀的汉子蛮横地推开排队的人群,骂骂咧咧地挤了进来。为首一人,个子不高,但精瘦结实,一双三角眼闪烁着阴狠的光芒,嘴角一道刀疤直到耳根,正是“沙蝎”本人。
“让开让开!都他妈挤在这儿找死啊?”沙蝎的一个手下恶声恶气地吼道,一脚踢翻了排在前面一个老人的小板凳。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原本热闹的气氛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排队的人脸上露出畏惧之色,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让开一片空地。显然,沙蝎帮的凶名,在这西风驿是很有威慑力的。
王铁柱停下了翻动肉串的手,有些紧张地看向李玄真。李玄真对他微微摇头,示意他继续,自己则上前一步,脸上挂起商人惯有的、略带谦卑的笑容,拱手道:“几位爷,想吃烤肉?请稍等片刻,排个队,很快就到。”
沙蝎三角眼上下打量着李玄真,又瞥了瞥烤架上油光锃亮的肉串和旁边钱罐里堆积的铜钱,鼻腔里哼出一声冷笑:“排队?老子在西风驿吃东西,从来不知道排队两个字怎么写!”
他身后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上前,一巴掌拍在临时充当桌子的木板上,震得碗碟乱跳,嚣张地叫道:“外乡来的?懂不懂规矩?在这西风驿摆摊,问过我们沙蝎帮了吗?”
李玄真脸上笑容不变,语气依旧平和:“哦?不知是什么规矩?初来乍到,还请几位爷指点。”
沙蝎见李玄真似乎“服软”,得意地咧开嘴,露出被烟草熏黄的牙齿:“规矩很简单!第一,这摊位,每月上交十两银子的‘场地费’!第二,你这烤肉赚的钱,我们沙蝎帮抽三成!第三,你这烤肉的秘方,拿出来给爷们儿瞧瞧!”
这话一出,连周围看热闹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每月十两银子已是天价,还要抽三成利润,最过分的是要人家安身立命的秘方!这简直是明抢了!
王铁柱气得脸都红了,握着铁钎的手青筋暴起。李玄真却仿佛没听到后面两条,只是微微皱眉,为难道:“十两银子?这位爷,小本生意,一天也就赚些辛苦钱,十两实在……”
沙蝎不耐烦地打断他:“少他妈废话!拿不出银子,就用秘方抵!或者……”他阴冷的目光扫过李玄真身后的骆驼和货物,“用你这些货抵债也行!”
他这是吃定了李玄真这个“外乡小商人”不敢反抗。以往遇到这种不懂“规矩”的外来户,他这套组合拳下去,对方多半就屈服了。
然而,李玄真脸上的谦卑笑容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淡,一种仿佛看着几只苍蝇在眼前嗡嗡叫的平淡。他轻轻叹了口气,像是有些无奈:“看来,是没法好好说话了。”
沙蝎眉头一皱,感觉这外乡人的反应有点不对味,不是预想中的惊慌求饶,而是一种……漠然?他心头火起,狞笑道:“怎么?敬酒不吃吃罚酒?兄弟们,教教这外乡佬,西风驿的规矩!”
他身后那几个汉子闻言,立刻撸胳膊挽袖子,满脸凶恶地就要上前砸摊子、抢钱箱。
就在此时,李玄真动了。
他没有施展任何修真者的法术,甚至没有动用超出先天武者的力量和速度。他只是看似随意地向前踏出一步。
这一步踏出,他整个人的气质陡然一变!不再是那个看似普通甚至有点唯唯诺诺的商队掌柜,而像是一头慵懒的猛虎,骤然睁开了眼睛!一股并不算强大、但极其精纯凝练的“势”,以他为中心瞬间扩散开来!这“势”并非灵力威压,而是久经厮杀、对自身力量掌控到极致后自然形成的一种气场,一种属于顶尖武者的“意境”!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