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蚀魔窟内,时间的概念被拉得很长,又似乎缩得很短。当李玄真彻底熟悉了“陨星破法板砖”那沉甸甸的手感和内蕴的锋锐,当王铁柱的断骨在丹药和自身恢复力下初步愈合,已能小心活动,当大黑后背的血痂开始脱落露出粉嫩的新肉,当二哈体表的灰白绒毛渐渐淡去、呼吸变得更为平稳悠长却依旧沉睡不醒时,李玄真知道,离开的时候快到了。
此地虽安全隐蔽,却非久留之所。他们需要更广阔的天空,更需要一个明确的方向。
他将所有此次戈壁与秘境的收获,一件件重新取出,摆放在干燥的石面上。不再是简单的清点,而是带着一种审视与思索的目光,试图从这些用命搏来的物品中,拼凑出更深层次的线索,指引出下一步的道路。
那枚得自哨所、数次发挥奇效的玄甲军令牌,触手冰凉,上面的磨损痕迹诉说着岁月的沧桑与曾经的铁血;那张同样得自哨所、标注了风蚀魔窟位置的简陋地图,边缘已经有些毛糙;那本哨所队正的日记,兽皮纸页泛黄脆弱,字迹却依旧透着不屈与绝望;还有那角从陨星殿偏殿得来的、边缘布满玄奥符文的残缺青铜阵盘,沉默而神秘。
他的目光最先落在日记上。再次翻阅那些熟悉的字句,“…烽火已熄,援军无望…”、“…奉命死守,直至最后一人…”、“…希望‘薪火’能存…”、“…西北…赤阳…” 这些词句他曾读过,但此刻结合秘境中的见闻——那些执念不散、反复冲杀的战魂,那座悲壮开启的陨星殿,那块断裂的镇魔碑,以及阿飘关于“天外之敌”、“规则层面”的骇人警告——再读起来,感受已然截然不同。
那不再仅仅是一个边陲哨所的绝望记录,而是一个庞大战争体系崩溃毁灭的微小缩影,是无数类似悲剧中的一个注脚。“薪火”二字,在他心中变得无比沉重。它到底是什么?是一种传承?一件信物?一种希望的理念?还是…对抗那所谓“天外之敌”的关键方法?
他的手指摩挲着地图,目光落在西北方向那片标注着大量危险符号、却也有一个模糊印记的区域。那里,按照日记提及,似乎是“赤阳”之地,也是玄甲军某个早已被遗忘的后备营地方向。一个没落的后备营地,能保存下什么呢?
最后,他拿起那角残缺的青铜阵盘。这东西他一直没研究明白,输入灵力毫无反应,神识探入也如石沉大海,除了材质古老、符文深奥,看不出任何特异之处。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将一丝极其微弱的混元灵力,尝试着模拟出在哨所感受过、并在秘境中用以召唤军魂的那股苍凉悲壮的战意,缓缓注入阵盘。
就在那丝独特的“战意”灵力触及阵盘的瞬间——
嗡!
阵盘猛地一颤!表面那些沉寂的符文骤然亮起一瞬,散发出一种古老而微弱的光芒,但随即迅速黯淡下去,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量。就在这光芒亮起的刹那,李玄真仿佛听到了一声极其遥远、极其模糊、却充满无尽疲惫与期待的叹息,直接响在他的识海深处!
与此同时,一直沉寂、几乎让人感觉不到其存在的阿飘,那古剑柄上再次浮现出那淡薄得几乎透明的虚影,它似乎被那声叹息和阵盘的短暂异动从深沉的恢复中惊醒,发出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呻吟般的意念:
“……是…‘守夜人’的…气息……这破烂…居然还残留着一丝…联系……”
李玄真精神一振,连忙集中精神追问:“阿飘?你醒了?守夜人是什么?这阵盘有什么用?”
阿飘的虚影晃动了一下,显得极其不稳定,声音断断续续,仿佛随时会再次消散:“…蠢货…别用…灵力吵我…好不容易…积攒点…”“守夜人…是…‘薪火’的…看守者…之一…也是最…悲惨的…一批…他们…燃烧自己…照亮…黑暗…等待…永远不会来的…黎明…”
它的声音带着一种深深的哀伤与寂寥。“这阵盘…是…信物…也是…坐标…但…碎了…没用了…除非…找到…其他碎片…或者…找到…他们…最后…的…‘灯塔’……”
“灯塔?在哪儿?”李玄真急切地追问。
“…西北…极西…苦寒之地…赤阳…早已…熄灭…”阿飘的声音越来越低,虚影愈发淡薄,“…去找…吧…最不可能的地方…最不起眼的人…或许…还有…一点…火星……”
话音未落,它的虚影便彻底散去,古剑柄再次归于沉寂,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但李玄真知道不是。阿飘在极度虚弱下,透露了至关重要的信息!
守夜人!薪火的看守者!灯塔!西北极西,赤阳之地!
这些碎片化的信息,与日记、地图上的标注、以及之前在哨所感受到的一切,瞬间在他脑海中串联起来,形成了一个相对清晰的方向!
他猛地站起身,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明亮光芒。之前的迷茫与不确定一扫而空。
“铁柱,大黑,”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久违的坚定与决心,“我们该走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