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浓得化不开。青云宗外门后山的轮廓在深沉的墨色里模糊成一片起伏的魇影,只有远处山巅偶尔掠过巡逻灵禽带起的微弱流光,才短暂地撕裂这无边的沉寂,旋即又被更厚重的黑暗吞没。伙房通铺角落里,李玄真(李狗蛋)猛地睁开眼,眼底没有丝毫睡意,只有一片在黑暗中灼灼燃烧的锐利精光。胸口那枚沉寂的黑色令牌传来一丝熟悉的微弱凉意,像无声的催促。他轻轻推了推蜷缩在身旁草堆里、呼吸均匀的王铁柱。
“柱子,”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游弋的夜风,“时辰到了。”
王铁柱一个激灵坐起,睡意瞬间被紧张取代,心脏在瘦弱的胸腔里擂鼓般狂跳。“狗…狗蛋哥…真…真要去啊?”他咽了口唾沫,声音发颤,下意识地看向通铺门口,仿佛那里随时会闯进张虎的爪牙或内门来的索命使者。
“废话!”李玄真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二哈的鼻子,你还不信?那地方底下绝对有东西!张扒皮喝剩的药渣都能指条明路,这波不去,天打雷劈!”他动作麻利地套上那身沾满油污和汗臭的粗布杂役服,将一柄豁了口的破旧锄头塞进一个同样破旧的麻袋里,背在身后。黑暗中,他左臂骨裂的伤处依旧隐隐作痛,但比起张龙那柄悬在头顶的利剑带来的窒息感,这点痛楚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变强!他需要一切可能的资源!而二哈嗅到的“好东西”,就是他这野狗崛起的希望火种!
“呜…”一声同样压抑着兴奋的低鸣在脚边响起。二哈早已起身,那双在黑暗中闪烁着灵性光泽的琥珀色竖瞳紧紧盯着李玄真,尾巴尖微微摇动,传递着清晰的意念:“主人…走…挖…香香的!”
李玄真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在黑暗中显得有些瘆人。他用力揉了揉二哈明显油亮了许多的脑袋:“好兄弟!今晚看你的了!柱子,跟上!脚步放轻,眼睛放亮!”
三道几乎融于夜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溜出伙房大院。王铁柱紧张得手心全是冷汗,每一步都踩得小心翼翼,生怕弄出一点声响。李玄真则像一头习惯了黑夜的孤狼,步伐轻捷而稳定,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凭借着《混元功》锻体带来的敏锐感知和黑色令牌那若有若无的清凉指引,规避着夜间可能存在的岗哨和巡逻路线。二哈跑在最前面,瘦小的身体紧贴着墙根和地面的阴影,鼻翼翕动,不仅追踪着空气中残留的、白日里记下的药渣路径,更在排除着其他可能带来危险的气味。它偶尔停下,耳朵警觉地转动,琥珀色的眼睛在黑暗中扫视一圈,确认安全后才继续前进。意念不断传来:“安全…这边…”“有人味…远…绕…”
他们穿过白天走过的竹林,脚下的枯叶在寂静中发出“沙沙”的轻响,每一声都让王铁柱心惊肉跳,几乎要跳起来。李玄真一把按住他肩膀,眼神警告:“慌个屁!踩树叶而已!稳住!”二哈也回头低低“呜”了一声,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别怕…二哈…盯着的…”
终于,那片荒凉破败的废弃药田出现在眼前。月光吝啬地洒下些许清辉,勉强勾勒出杂草丛生、断壁残垣的轮廓。白日里尚能看出些田垄的痕迹,此刻在夜色中却显得格外阴森诡异。荒草在夜风中摇曳,发出“簌簌”的声响,如同无数低语。不知名的虫豸在草丛深处发出单调而执着的唧唧声,更衬得此地死寂一片。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泥土腥气、腐草的霉味,还有一种陈年药田特有的、混杂着苦涩与微甘的陈旧气息。
“就…就是这儿?”王铁柱声音发颤,抱着胳膊,只觉得夜风吹在身上凉飕飕的,寒气仿佛要钻进骨头缝里。
“二哈!”李玄真没理他,目光灼灼地盯着身边的灵犬。
二哈早已按捺不住,它像一道离弦的棕黄色箭矢,“嗖”地窜入那片及膝高的荒草丛中。它不再需要视觉指引,完全依赖着嗅觉深处烙印下的、那股令它灵魂悸动的“香香”气息。它在杂草丛中快速穿行,时而停下,鼻尖紧贴着潮湿的泥土或某块颜色稍深的土块,喉咙里发出急促而兴奋的“呼噜”声。意念如同潮水般涌向李玄真:“这里…更浓…这边…主人…快!”
李玄真和王铁柱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后面,裤脚很快被夜露打湿,冰凉的贴在皮肤上。王铁柱好几次差点被盘结的草根或隐藏的碎石绊倒,全靠李玄真眼疾手快拽住。
最终,二哈在一片杂草相对稀疏的土坡前停了下来。这里的泥土在朦胧月光下呈现出一种异于周围的深褐色,带着湿润的油亮感,仿佛浸透了某种东西。它绕着这片区域小跑了一圈,仔细确认,然后猛地抬起前爪,在那片松软潮湿的泥土中心位置,用力刨了几下!泥土飞溅,留下几道清晰的爪痕。
“汪!汪汪!”它扭过头,冲着李玄真和王铁柱的方向,发出几声短促而兴奋的低吠,尾巴摇成了风车,意念充满了激动和肯定:“就是这!挖!快挖!好东西!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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