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行于百罪集那泥泞不堪、充斥着污言秽语与窥探目光的主道,李玄真神识高度集中,如同无形的雷达,细致地扫描着两侧每一个窝棚、每一个摊位上散发出的气息与波动。他在寻找一个特定的地方——一个既能获取信息,又能相对安全地短暂停留的节点。在这种无法之地,酒馆往往是唯一符合条件的选择。
很快,他的目光锁定了前方一处相对“体面”的建筑。说它体面,也不过是因为它由稍显规整的粗大原木搭建,占地颇大,并且悬挂着一块被烟熏火燎得看不清原貌的木牌,上面用某种暗红色的颜料歪歪扭扭地画着一个酒杯的图案。木牌边缘,还钉着几枚不知属于何种生物的细小獠牙,透着一股粗犷的威胁意味。
这里,便是百罪集的消息集散中心,也是无数阴谋与交易暗中滋生的温床——“獠牙酒杯”。
尚未靠近,一股混合了劣质麦酒、汗臭、呕吐物以及某种淡淡血腥味的浓烈气息便已扑面而来,比街道上的味道更加具有冲击性。敞开的门口如同巨兽的口腔,内部光线昏暗,人声鼎沸,各种粗野的喧哗、叫骂、酒杯碰撞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几乎要掀翻屋顶的声浪。
李玄真略一沉吟,对王铁柱低声道:“你跟二哈留在外面,注意警戒,别离大门太远。”里面情况不明,王铁柱修为最低,容易成为目标,留在外面反而相对安全,若有变故也可随时接应或预警。
王铁柱紧张地点点头,紧了紧背上的大锅,和二哈一起缩到了门边一个相对不引人注目的阴影角落里。二哈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听话地趴下,一双狗眼却机警地扫视着过往行人。
李玄真则带着大黑,迈步走进了“獠牙酒杯”。
刚一踏入,原本鼎沸的喧闹声骤然降低了一瞬。无数道目光——比外面街道上更加直接、更加肆无忌惮——瞬间聚焦过来。当看到李玄真身后那几乎要堵住门口的巨大熊躯时,不少目光中都带上了明显的惊愕与忌惮。大黑低吼一声,庞大的身躯微微压低,凶戾的目光扫过全场,那三阶巅峰妖兽的压迫感让近处几个原本醉醺醺的家伙一个激灵,酒都醒了大半,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李玄真面不改色,目光快速扫过内部。地方比想象中更大,摆着几十张粗糙的木桌,大多坐满了人。形形色色的修士、亡命徒在此聚集,大声吹嘘、低声密谈、甚至有人公然在擦拭着带血的兵器。一个身材壮硕、脸上带着刀疤、气息约在筑基后期的汉子似乎是掌柜,站在一个厚厚的木台后面,面无表情地看着场子,对李玄真和大黑的到来只是眼皮抬了抬。
没有伙计招呼,一切自助。李玄真径直走向柜台,抛过去一小块下品灵石。“一壶最普通的酒。”
刀疤掌柜手法娴熟地接住灵石,看都没看就扔进脚下一个木箱,然后从身后拎出一个脏兮兮的陶罐和一个同样污浊的木杯,“砰”地一声放在台面上。酒液浑浊,气味刺鼻。
李玄真没碰那酒,身体微微靠向柜台,声音压低,却清晰地传入掌柜耳中:“打听点事,关于北边戈壁,什么价?”
刀疤掌柜擦拭着另一个杯子的动作微微一顿,抬眸仔细看了李玄真一眼,又瞥了瞥他身后如同门神般的大黑,死鱼般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看问什么。普通路线、风煞特点,五块下品。近期异动、势力分布,二十块。独家消息…看货论价。”他的声音沙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
“都要。”李玄真言简意赅,又排出二十五块下品灵石。
掌柜不动声色地将灵石扫入木箱,然后朝着大厅最里面一个阴暗的角落努了努嘴。“找那个戴半张铁面具的瘸子,就说疤脸让你来的。他知道的比我细。”
李玄真会意,这掌柜只做引荐,具体交易由专人负责,更安全。他拿起那罐根本没打算喝的劣酒,带着大黑走向那个角落。
角落里弥漫着一股更浓的陈年烟叶和草药混合的怪味。一个瘦小的身影蜷缩在一张破旧的躺椅里,身上裹着件油腻发亮的皮袄,脸上戴着半张锈迹斑斑的铁面具,遮住了鼻梁以上的部分,只露出一个削尖的下巴和一张薄而苍白的嘴唇。他的一条腿伸直着,裤管空荡荡,显然是个残废。但此人气息却不容小觑,赫然有筑基巅峰的程度,而且气息凝练,带着一股久经沙场的狠辣与油滑。
感受到有人靠近,尤其是大黑那庞大的阴影笼罩下来,瘸子懒洋洋地抬起头,铁面具下的眼睛锐利如鹰,上下打量着李玄真,声音尖细:“生面孔?疤脸介绍的?”
“疤脸说,你这有关于葬神戈壁的详细消息。”李玄真将手中的酒罐放在他面前的矮桌上。
瘸子嘿嘿笑了两声,声音像是夜枭:“消息有的是,就看道友出不出得起价了。先听听哪方面的?”
“所有。尤其是最近的异常,还有都有哪些人进去了。”李玄真拉过一张歪斜的木凳,坐下,与大黑一左一右,将这小小的角落几乎占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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