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真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到大黑倾倒的庞大身躯旁,双手颤抖着,却不知该落在何处。那巨大的熊躯上几乎找不到一块完好的皮毛,暗金色的血液仍在从几处最深的创口汩汩渗出,浸湿了身下的泥土和落叶,散发出浓重的铁锈与一种奇异的、属于强大妖兽的生命精元消散时的微甜腥气。大黑的呼吸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撕扯破裂风箱般的艰难杂音,庞大的身躯随着呼吸极其轻微地起伏,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停止。
“熊哥…熊哥你撑住!”李玄真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他猛地抬头,赤红的眼睛扫过周围黑暗的林地,“水!附近一定有水!二哈!闻!找最近的水源!要活水!快!”
二哈强撑着透支的疲惫,鼻尖那点幽绿光芒再次顽强地亮起,它急促地嗅了几下,立刻朝着一个方向短促地叫了一声:“嗷!(这边!瀑布!)”
“瀑布…对!集合点!就是那里!”李玄真猛地想起之前与大黑约定的备用汇合点,正是一处隐蔽的瀑布!他不再犹豫,深吸一口气,筑基后期的灵力以前所未有的强度疯狂运转,甚至不顾经脉传来的刺痛感。他弯下腰,双臂猛地插入大黑瘫软的身躯之下,触手一片湿滑粘腻的血液和翻卷的皮肉。
“起——!”他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额角青筋暴起,全身肌肉贲张,竟然硬生生将这庞然巨物的一小半身躯扛离了地面!但这已是他的极限,大黑的体重远超想象,尤其是此刻完全无法配合的情况下。
“铁柱!别他妈装死了!过来帮忙!抬腿!”李玄真扭头对着瘫软在地的王铁柱怒吼。
王铁柱被这吼声震得一个激灵,求生的本能和对大黑的担忧压过了身体的虚脱。他连滚带爬地过来,用尽吃奶的力气,和李玄真一前一后,一个扛着肩颈部位,一个抬着相对完好的后腿,艰难地将这沉重的伤患朝着二哈指引的方向挪动。
每一步都沉重无比。林间的障碍成了最大的难题,低矮的树丛、凸起的树根、湿滑的苔藓地面…每一次踉跄都可能给大黑带来二次伤害。李玄真不得不分出部分心神,用微弱的灵力提前扫开前方的细小障碍,或是强行稳住身形。汗水混合着血水和泥土,从他脸上不断滑落。王铁柱更是气喘如牛,脸色苍白如纸,全凭一股意志在支撑。
二哈在前方焦急地来回跑动,时而用爪子扒开过于茂密的藤蔓,时而发出急促的低吠催促。那瀑布的水声渐渐清晰,从最初的隐约轰鸣变得震耳欲聋。
终于,他们拨开最后一道厚重的、如同天然门帘般的湿滑藤蔓,眼前豁然开朗!
一道不算特别宽阔却水量充沛的银白瀑布从数十丈高的崖壁上奔涌而下,砸入下方一个深不见底的碧绿水潭,激起漫天冰凉的水汽和雷鸣般的轰响。水潭一侧,崖壁向内凹陷,形成了一个被瀑布水流部分遮掩的、极为隐蔽的水帘洞入口。
“就是这里!进去!”李玄真嘶哑地喊道,和王铁柱一起,拼尽最后力气,将大黑沉重的身躯半拖半抬地弄进了水帘之后。
洞内空间颇为宽敞,地面相对干燥,只有靠近洞口的地方有些潮湿。空气里弥漫着水汽的清新的和岩石的微凉气息。最重要的是,这里足够隐蔽,瀑布的轰鸣声完美掩盖了外界的一切,也隔绝了他们的气息。
将大黑小心翼翼地平放在洞内最干燥的一块平坦岩石上后,李玄真和王铁柱几乎同时脱力地瘫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半晌说不出话来。
但休息只是片刻的。李玄真猛地咬了一下舌尖,用疼痛刺激自己清醒过来。他挣扎着爬起,对王铁柱吼道:“铁柱!草药!你身上所有的草药!还有干净的布!水!快!”
王铁柱一个激灵,连忙手忙脚乱地解下自己那个从不离身的、鼓鼓囊囊的包袱。里面除了些干粮杂物,最多的就是各种他用小铲子一点点采集、晾晒、分类包好的草药。他一股脑全倒了出来,又撕下自己内衣相对干净的里衬,扯成布条,跑到洞口接了满满一皮囊清凉的瀑布水。
“老大,给!”王铁柱的声音带着哭腔,将东西递过去。
李玄真接过水囊,先是小心翼翼地将清水冲洗着自己手上和胳膊上的血污,尽量保持相对清洁。然后他跪在大黑身边,眼神凝重地审视着那些可怕的伤口。
“二哈,守着洞口!有任何动静立刻叫!”他头也不回地命令道。二哈立刻听话地跑到水帘入口处,警惕地趴下,小脑袋不时转动,鼻尖微动。
李玄真深吸一口气,开始了极其艰难的处理工作。他没有专业的医术,所有的知识都来自于江湖摸爬滚打的经验和观察王铁柱平日捣鼓草药的零星记忆。
他先用水囊细细冲洗那些狰狞的伤口,冲掉大部分血污和泥沙。水流触碰到翻卷的皮肉时,大黑即便在昏迷中也无意识地发出痛苦的抽搐和低微的哼声。每一声都让李玄真和王铁柱的心揪紧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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