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在焦黑的岩石圈内噼啪作响,跳跃的火光将李狗蛋(李玄真)沉默的身影拉长,扭曲地投射在身后的岩壁上,如同蛰伏的凶兽。他手中的《青云志》和那几块冰冷的赝品碎块,仿佛两块烧红的烙铁,灼烧着他的掌心,更灼烧着他的灵魂。
真相带来的不是解脱,而是更深沉的黑暗和更炽烈的怒火。九天玄玉?北冥寒渊?百年之功?这些字眼在脑海中反复回响,与手中劣质粗糙的赝品粉末形成刺眼的对比,嘲笑着青云宗千年的道统,更嘲笑着他和苏清月所遭受的一切!
“血债…血偿…” 他低语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的冰渣,带着刻骨的寒意。他缓缓抬起头,目光越过跳跃的火焰,落在岩石后苏清月苍白而平静的侧脸上。那微弱却坚韧的生机,是他此刻唯一的锚点。
就在这时,被他贴身放在胸前内袋里的那枚破损阵盘,毫无征兆地再次剧烈震动起来!
嗡!嗡!嗡!
震感比之前更加强烈,仿佛里面关押着一个暴躁的凶灵,正用尽全力撞击着囚笼的壁垒!盘身在他胸口疯狂跳动,带动着他新生的、泛着玉石光泽的肌肤都微微发麻。
“啊啊啊——憋死本仙啦!放我出去!你这废物本体!说话不算话!外面都安全了还不放本仙出来透气!这破盘子又黑又闷,还有股子焦糊味!本仙要窒息啦!救命啊——!!!”
尖锐、高亢、带着十足娇蛮和委屈的少女尖叫,如同无数根钢针,毫无阻碍地狠狠刺入李狗蛋的识海!这声音极具穿透力,震得他刚刚稳固下来的筑基期神识都一阵剧烈波动,眼前甚至出现了瞬间的重影!
二哈猛地从苏清月身边抬起头,警惕地竖起耳朵,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显然也受到了这精神冲击的影响。
李狗蛋被这突如其来的尖叫震得脑仁嗡嗡作响,额角青筋暴跳。他下意识地伸手捂住胸口,试图压制那震动的阵盘,同时低吼道:“闭嘴!吵死了!”
“闭嘴?!你让本仙闭嘴?!” 那意念尖叫的分贝陡然又拔高了一截,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愤怒,“你这忘恩负义的废物!过河拆桥的混蛋!要不是本仙在传送阵里给你指路,你早就被那老怪物拍成肉酱喂狗了!还有你这傻狗!” 意念似乎“瞪”了二哈一眼,“要不是本仙…呃…要不是你本体还有点用,给你输了点灵力,你现在就是条死狗了!本仙救了你,救了你姘头,还救了你的狗!你就这么对本仙?!把本仙关在这又黑又闷的破盘子里?!放我出去!立刻!马上!不然本仙就把你这破盘子从里面拆了!拆成一百零八块!”
那意念连珠炮似的控诉着,语速快得惊人,情绪激动得仿佛下一刻就要爆炸。
李狗蛋被吵得心烦意乱,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看了一眼苏清月,她依旧昏迷,但眉头似乎因为这剧烈的精神噪音而微微蹙起,气息也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紊乱。
不能再让她受惊扰了!
“够了!” 李狗蛋低喝一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再吵,我就把你扔进火堆里!”
这威胁似乎起到了一点作用。识海里的尖叫声戛然而止,那意念似乎被噎住了,沉默了一瞬,随即用一种带着哭腔、委屈巴巴、但又强装凶狠的语气道:“你…你敢!本仙…本仙可是…哼!放我出去!本仙保证不吵!就…就透透气!这总行了吧?废物本体!”
李狗蛋深吸一口气。这阵盘里的“东西”虽然聒噪无比,但确实在传送时帮了大忙。而且,她似乎对苏清月的伤势也并无恶意,只是嘴欠。眼下这荒郊野外,多一个…嗯…勉强算是有用的助力,总比没有强。只要她不吵到清月…
他沉着脸,分出一缕神识,带着一丝“开启”的意念,小心翼翼地探向胸前的阵盘。
嗡!
阵盘表面的古朴纹路骤然亮起,散发出一种极不稳定的、忽明忽暗的幽光。下一刻,一道半透明的、略显模糊的虚影,如同挣脱束缚的青烟,倏地从阵盘中心猛地窜了出来!
虚影悬浮在篝火上方,离地约三尺,在跳跃的火光映照下,轮廓逐渐清晰。
那是一个少女的模样。
她穿着一身样式极其古雅、却显得破旧不堪的宫装长裙。裙子的底色似乎是某种深邃的绀青,但如今已褪色发灰,边缘磨损得厉害,袖口和裙摆处依稀可见繁复的云纹和瑞兽刺绣,却也大多黯淡无光,线头松散。一头如瀑般的黑色长发,并未束起,就那么随意地披散在身后,发梢几乎要触及地面(虚影),随着她的动作轻轻飘荡。
她的面容被一层朦胧的、如同水波般流动的淡淡光晕笼罩着,看不真切具体的五官,只能隐约看到小巧的鼻尖轮廓和一张紧抿着的、带着明显不满弧度的嘴唇。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即使隔着模糊的光晕,也能清晰地感受到其灵动、狡黠,此刻正燃烧着熊熊怒火,死死地“瞪”着下方的李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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