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筑基的气息如同投入死水的巨石,在“福地”淤积的毒瘴深处激起无声的涟漪。这波动扭曲了谷底粘稠的灵气,穿透了石屋简陋的禁制,沿着某种无形的丝线,精准地传递至丹堂深处一座阴冷的静室。
静室内,吴长老枯坐于一张墨玉寒冰雕琢的蒲团之上。他周身并无灵力流转的华光,只有一种深潭般的死寂。当那股驳杂、虚浮却又带着奇异混沌湮灭气息的筑基波动传来时,他闭合的眼皮微微一颤。并非惊喜,而是一种毒蛇锁定猎物般的冰冷专注。他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牵扯,形成一个没有丝毫温度、只牵扯到皮肉的僵硬弧度:“泥胚…终于塑形了…比预想的…更‘合适’。”
下一刻,吴长老的身影如同被橡皮擦去的墨迹,无声无息地自静室中淡化、消失。没有空间波动,没有遁光残留,仿佛他从未存在于此。
石屋内,污秽的血腥与药散的硫磺腐臭尚未散尽。李狗蛋如同被剥了皮的野兽,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体表覆盖着一层干涸板结的黑红污垢,每一次微弱呼吸都牵扯着残破躯壳的呻吟。苏清月背靠石壁,枯槁的手指深深抠入石缝,指甲崩裂渗血也浑然不觉。她死死盯着昏迷的李狗蛋,眼神空洞,只有最深处燃烧着压抑到极致的恐惧——对吴长老即将到来的恐惧,远超对谷底毒物的忌惮。
二哈拖着断腿,焦躁地在李狗蛋身边打转,喉咙里发出低沉压抑的“呜呜”声,琥珀色的竖瞳死死盯着石屋唯一的入口,传递着混乱而强烈的意念:“坏…来了…藏…危险!”
空气骤然凝滞。
不是威压降临,而是存在本身被强行抹除了一片。门口的光线并未被遮挡,但门口的空间却给人一种塌陷感。吴长老的身影就出现在那“塌陷”的中心,如同从画布背面渗透出来,悄无声息,毫无征兆。他依旧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丹堂长老灰袍,身形佝偻,面容枯槁,浑浊的老眼如同蒙尘的琉璃珠,扫过石屋内的狼藉。
他的目光掠过苏清月,如同掠过一块无关紧要的石头,没有丝毫停顿,最终黏着在李狗蛋身上。那目光并非审视,而是穿透皮囊的剥蚀,带着一种解剖般的贪婪。
“嗬…倒是命硬。”吴长老的声音干涩沙哑,如同砂纸摩擦朽木。他缓步上前,每落下一步,石屋内残留的毒瘴和血腥气便诡异地淡去一分,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吞噬。他停在李狗蛋身前丈许,枯瘦如鹰爪的右手随意地隔空一抓。
“嗡——!”
昏迷中的李狗蛋身体猛地一僵!丹田位置,那枚灰扑扑、布满裂痕的“石丹”雏形,如同被无形的钩锁穿透,硬生生被一股阴冷粘稠的力量从丹田深处扯出虚影!一枚核桃大小、灰暗粗糙、表面密布蛛网般裂痕的“石丹”虚影,悬浮在李狗蛋丹田上方尺许,缓缓旋转。虚影每一次搏动,都散发出驳杂狂暴的灵力,其中夹杂着墨绿煞气、苍白电芒以及一丝深藏的混沌湮灭之意。
吴长老浑浊的双眼骤然爆发出摄人的精光,不再是蒙尘的珠子,而像两盏点燃的幽冥鬼火!他死死盯着那枚石丹虚影,尤其是核心处那点顽强燃烧的浊白火焰,以及火焰深处那丝几乎不可察觉的苍白湮灭之力。
“好!好一个‘石基’!”吴长老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真实的、近乎颤栗的兴奋,“杂质如泥,煞火为引,混沌为笼…更难得这缕‘归墟’之息潜藏其中…妙!实在是妙!”他伸出枯指,凌空对着石丹虚影轻轻一点。
“嗤!”
一道细若游丝、墨绿近黑的灵力,如同活物般钻入石丹虚影的一条裂痕之中!这不是探测,而是污染!是标记!墨绿灵力瞬间融入石丹内部驳杂的能量流,如同滴入清水的墨汁,迅速扩散,意图缠绕上那点浊白火焰,更深地渗透向核心的湮灭火种!
“呜嗷——!!!”重伤的二哈猛地炸毛,发出凄厉到变调的嚎叫,不顾一切地扑向那道墨绿灵力!但它小小的身体如同撞上无形的钢墙,被狠狠弹开,撞在石壁上,口鼻再次溢血。
与此同时,昏迷中的李狗蛋身体剧烈抽搐!体表干涸的污垢崩裂,渗出暗红近黑的脓血!他喉咙里滚动着濒死野兽般的痛苦呜咽,额角青筋虬结暴起,仿佛正承受着灵魂被撕裂的剧痛!那枚被强行扯出的石丹虚影疯狂震颤,表面裂痕肉眼可见地扩大!
“哼,本能的反抗?倒是…更合适了。”吴长老非但不怒,眼中的贪婪反而炽盛如焚!他非但没有撤回那道墨绿灵力,反而又加注了一分力量!他要测试这具“泥胚”的极限,更要加深这傀儡烙印的深度!
就在石丹虚影即将被那墨绿灵力彻底侵染,核心浊白火焰摇曳欲熄的刹那——
紧贴在李狗蛋胸口的海髓玉奇石,那蜂窝状的孔洞深处,一点针尖大小、纯粹得近乎虚无的幽蓝光点,猛地闪烁了一下!一股微弱却极致精纯的净化之力,如同冰泉,无声无息地注入石丹核心那点浊白火焰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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