脊刺道延伸的钢铁枝干下,玛拉用血肉浇筑着灰烬隘口的血管网络;禁闭室冰冷的墙壁困住了菲尔特的身躯,却锁不住他脑中危险的光芒;而当地底的啃噬声化作汹涌暗河冲破地基时,人们才惊觉——最致命的利齿早已深深嵌入城邦跳动的心脏。
**酸雨炼狱中的次级脉络**
噬光岩铺就的脊刺道如同一条冰冷的钢铁脊椎,在西区腐土上倔强延伸。它暂时抵挡住了腐化狂潮最凶猛的扑击,却远不足以支撑整个城邦的生命循环。可丽希亚的命令如同淬火的剑刃,劈开了混乱的战局:脊刺道的骨架已成,现在需要的是依附其上的“肌腱”与“毛细血管”——那些深入城邦肌理、连接核心区与防御节点的次级街道与连接主道。
酸雨依旧瓢泼,天空仿佛一块浸透了毒液的肮脏抹布。玛拉夫人矗立在脊刺道一个刚完成硬化的三岔口,这里是规划中第一条次级干道“西风巷”的起点。雨水冲刷着她铁灰色头发下棱角分明的脸庞,在厚重的防腐蚀斗篷上汇成浑浊的溪流。她脚下的土地已被工人们用高温蒸汽反复灼烧,驱散了深处的不祥湿气,裸露出相对坚实的浅层地基。
“标线!给我对准脊刺道预留的接口桩!误差超过一指,你们就用自己的骨头去垫平!”玛拉的声音在雨幕和远处城墙的厮杀声中依旧穿透力十足。工程师们拉动紧绷的测量晶线,幽蓝色的细光在昏暗的雨帘中刻下笔直的道路边界。早已预热到极限的蒸汽压路机发出巨兽般的咆哮,沉重的合金碾轮轰然落下,将掺入了高比例蓝髓粉末和抗腐蚀粘合剂的特殊路基骨料狠狠压实。每一次碾压,地面都传来沉闷的呻吟,溅起的泥浆混合着闪烁的蓝髓微尘。
这不是建设,是在地狱的胃囊里抢夺空间。脊刺道主体尚能依靠厚重的噬光岩层硬抗酸雨侵蚀,但这些次级道路的“血肉”部分——各类管线、能量传导槽、人行通道——必须在雨水中暴露更久。工人们穿着密封性稍差的防护服,在蒸汽压路机间隙抢建排水暗渠。滚烫的、掺入了蓝髓微粒的合金管道被迅速放入挖掘沟中,灼人的蒸汽和滚烫的管道边缘让每一次触碰都冒着皮肉焦糊的风险。惨叫声偶尔会压过机器的轰鸣,那是防护服意外破裂的工人被腐蚀性雨水灼伤的哀嚎,立刻就有麻木的后备队员冲上去填补空缺。
玛拉如同风暴中的礁石,在三个施工节点间不断穿梭。她的视线鹰一般在脊刺道主体防御墙、次级道路接口以及更远处西区城墙的裂缝之间巡梭。压力巨大,每一个决策都关乎生死:这里的排水渠衬管是否要再加厚一层?那边的管网铺设是否要绕开地质监测到的微小异常震动?资源有限,时间更有限。她用沾染了泥浆和油污的手指在数据板上飞快勾画、下令、调配仅存的“铁甲虫”机动小队提供火力掩护,将生存的效率压榨到极致。
**禁闭室中的微光与棱镜**
星穹大厅深处的禁闭室,坚固的噬光岩墙壁隔绝了外界的炮火与酸雨,却隔绝不了压抑到令人窒息的气氛。菲尔特烦躁地在这方寸之地踱步,昂贵的靴子踩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单调的回响。可丽希亚的裁决如同寒冰枷锁,将他引以为傲的才智囚禁于此。监禁审查,工区被夺走,最让他无法忍受的是玛拉那个女人派出的小组正在粗暴地肢解他的“艺术品”——那些精妙的光能聚焦阵列和控制单元。
“野蛮!愚昧!短视!”他咬牙切齿,拳头狠狠砸在冰冷的墙上,指节传来的剧痛也无法平息心中的屈辱和愤怒。他提供的庇护所明明更舒适、更高效!他们却只盯着那几个该死的射击孔和冗余标准!目光无意识地扫过禁闭室内唯一的观察口——一块巴掌厚、混入了微量蓝髓粉末的强化水晶窗。窗外,是灰烬隘口混乱而忙碌的轮廓,尤其是远处西区城墙上那道被他的阵列失控烧熔出的巨大焦痕,在雨中格外刺眼。
突然,他散乱的视线聚焦在角落里。那是他被关押进来时,一个平时还算仰慕他技术的年轻助手偷偷塞给他的东西:一块用油布包裹的备用小型导能晶石(用于阵列微调的核心部件),只有半个手掌大小,边缘打磨得异常光滑。菲尔特猛地扑过去,一把抓起这块冰冷的晶石。绝望的蓝眼中,倏然燃起了狂热的火焰。光棱阵列的核心被毁?不!只要有基础的能量源,有核心的聚焦晶石,原理还在他脑中!他需要一个更小、更隐蔽、更精准的载体!
他猛地转身,冲到禁闭室唯一配备的简陋工作台前——那本是给被审查者写报告的。他粗暴地拉开抽屉,里面只有几支炭笔、一些废纸和维修工具包。他的手指在工具中快速翻检,眼神锐利如手术刀,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雨水的散射干扰可以被特定频率的晶石共振矫正!只要能稳定核心频率,小功率输出一样能在关键点形成灼烧效应……他抓起一支炭笔,在废纸背面疯狂演算起来,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外面世界的厮杀仿佛已经远去。一个危险而精密的构想,在绝望与骄傲的熔炉中飞快成型——一把隐藏的、淬毒的、可能拯救也可能彻底撕裂一切的袖珍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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