刃鳞江湖 第46章 魔剑

孙大夫的呻吟声逐渐清晰，他费力地睁开浑浊的双眼，茫然地扫视着周围，最终聚焦在围过来的三张年轻面孔上，弥仞清丽却带着坚毅，不嗔的光头在渡口微光下发亮，萧见白则恢复了那副冷峻专注的模样。

“孙老，您总算醒了！” 不嗔大大松了口气，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关切，虽然他自己也脸色发白，“感觉怎么样？可吓死小僧了！” 他下意识想去扶，但自己还虚着，只能干着急。

“咳咳…还…还撑得住…” 孙大夫的声音依旧嘶哑虚弱，但眼神清明了许多。他看向弥仞，尤其在她眉心那已然隐去、却似乎还残留一丝纯净气息的位置多停留了一瞬，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惊叹，“丫头…你…你做到了…好…好…” 他连说了两个好字，满是欣慰。

他又看向萧见白，感受到他体内那股虽然蛰伏却依旧庞大的魔气被一种奇异的力量安抚着，不再是随时爆发的火药桶，眼中也露出松快之色：“萧小子…气色…也好多了…”

萧见白只是微微颔首，目光沉静地看着孙大夫。他对这位老郎中有印象，是草庐那位医者。他更关心的是自己昏迷期间发生了什么，以及体内这被压制的魔气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开口道，声音清冷依旧：“孙大夫，我体内魔气…可是渡主前辈所为？还有‘净源’…是何物？” 他直接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问。

孙大夫喘息了几下，似乎积攒着说话的力气。弥仞和不嗔也凝神静听，尤其是弥仞，关于无相和寒潭记忆，她也迫切想了解更多。

“雾隐渡主…无相…” 孙大夫缓缓开口，带着一种讲述古老传说的口吻，“并非…他的本名…或者说…‘无相’…更像是一个…代号，一个…职责…”

“职责？” 弥仞轻声问。“嗯…” 孙大夫点点头，“此地…乃一处…天地灵脉…与幽冥阴气…交汇的奇异节点…这溪流…竹海…乃至深处的寒潭…皆是灵脉所显化…却也极易引动…阴秽邪祟。”

“而无相前辈…便是此地…世代的…‘守渡人’？” 弥仞立刻联想到了渡口的名字和那些神乎其神的手段。

“正是…” 孙大夫眼中流露出敬畏，“守渡人之责…便是维系此间平衡…疏导灵脉…净化阴秽…护佑一方水土安宁…‘无相’之名…寓意…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超然物外…只为职责…故而…无人知其真名…亦不知…其传承…已历几代…”

世代守护 超然职责。众人心头凛然。难怪无相实力深不可测，态度却如此淡漠超然。他所行之事，早已超越了个人恩怨情仇。

“那…净源？” 萧见白追问。

“净源…” 孙大夫的目光投向溪流上游，仿佛能穿透浓雾看到那寒潭，“乃是…此灵脉节点…历经万载…孕育出的…一点至纯至净的…本源精粹。生于极阴寒潭…却得天地造化…反生至阳至净之性…能涤荡一切污秽…净化神魂…乃…天地奇珍！”

本源精粹，天地奇珍。众人听得心驰神往。弥仞更是感受着识海中那温润而浩瀚的力量，对孙大夫的描述深以为然。

“丫头…你能引净源入魂…” 孙大夫看向弥仞，语气带着惊叹和后怕，“实乃…天大的造化与…凶险并存！若非你心志纯粹…契合净源本性…又有那寒潭…守护的…认可…绝无可能成功…”

守护的认可？弥仞心中一动，想起了寒潭中那恐怖的极寒意志和最后传递的画面。她深吸一口气，觉得是时候说出那部分了，尤其关系到萧见白。

“孙老，不嗔，老萧…” 弥仞的目光扫过三人，尤其在萧见白身上停留了一下，带着一丝凝重，“在寒潭…当我引动净源时…那守护…向我展示了一段…记忆画面…”

“画面？” 不嗔好奇地凑近了些。

“嗯。” 弥仞点头，组织着语言，“画面中…有一个…气息与无相前辈非常相似…但似乎更年轻的身影…站在寒潭边…”

萧见白眼神微凝，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剑柄。

“那人手中…持着一柄…古朴的长剑…” 弥仞清晰地描述着，“但剑身之上…缠绕着…与老萧你体内…同源的…漆黑魔气！”

嗡！

萧见白身体猛地一震，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击中，他握着剑柄的手指瞬间收紧，指节发白，那柄剑，他再熟悉不过，那是他的剑，是他从小便带在身边，视若性命，通往剑道极致的伙伴，怎么可能…缠绕着魔气？

“那人说…‘借净源一用…为镇魔’…” 弥仞继续道，“然后…他取走了一部分净源之力…画面跳转…他将净源之力…注入…另一个人的体内…试图…镇压魔气…”

弥仞的目光落在萧见白瞬间变得苍白的脸上，声音带着一丝不忍，却依旧清晰地说出了最后一句：“最终…画面定格…我看到…那个人…就是…老萧你。”

死寂。

不嗔张大了嘴，目瞪口呆地看着萧见白和他腰间的剑，又看看弥仞，完全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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