嵩山已在视野尽头勾勒出巍峨的剪影,但最后这段路途却愈发崎岖难行。三人离开官道,穿行于一片广袤而怪异的石林之中。
这里仿佛曾是天神激战的战场,无数巨大的石笋、石柱拔地而起,形态千奇百怪,有的如利剑指天,有的如巨兽蹲伏,在偏西的日头下投下漫长而扭曲的阴影,营造出一种光怪陆离而又压抑的氛围。
空气中弥漫着岩石风化特有的土腥气,以及一种更深沉的、万古不变的沉寂。
“这地方……感觉好生古怪。” 不嗔缩了缩脖子,下意识地靠近了萧见白一些,手中的木棍紧紧握着,仿佛那些沉默的巨石随时会活过来一般。
他伤势初愈,脸色还有些苍白,此刻更是添了几分紧张。
不嗔则努力扮演着开心果的角色,尽管他自己伤势也才刚好转,却总是想法子逗弥仞开心,只是那笑容背后,藏着一丝对未知前路的忐忑。
萧见白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四周,冰绝内力在体内缓缓流转,感知着任何一丝不寻常的波动。“石脉走向杂乱,气场滞涩,确非善地。跟紧我,莫要偏离。”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却也让不嗔稍稍安心。
弥仞默然前行,风茧感知如同无形的触须,细细探查着周围。
她能感觉到这片石林深处,似乎蕴藏着某种极其隐晦的阴寒能量,与嵩山方向传来的浩然文气格格不入。
这让她眉心的暗种愈发沉寂,仿佛不愿在此地显露分毫,但也让她心中的警惕提到了最高。
就在三人小心翼翼深入石林腹地时,一丝若有若无的奇异花香,如同狡猾的蛇,悄然钻入了他们的鼻腔。
那香气初闻时极其淡雅,带着兰草般的清幽,又有一丝冷冽的檀意,沁人心脾,连日奔波的疲惫似乎都随之消散了几分。
“咦?这香味挺好闻啊,有点像后山雪线以上的冰魄兰……” 不翾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脸上露出些许陶醉的神情。他自幼在寺庙长大,对花草气息颇为熟悉,这香味让他想起了山间清净的岁月。
“不对!” 萧见白剑眉骤然锁紧,周身寒气微吐,将靠近的香气驱散,“香气有诡,凝神静气!” 他修炼的冰心诀对这类迷惑心神之物最为敏感,立刻察觉那清雅之下隐藏着一丝勾魂摄魄的甜腻。
弥仞的反应更为剧烈。在那香气钻入肺腑的瞬间,她识海中那沉寂的暗种竟毫无征兆地微微一颤。
一股并非源于自身、而是被外力引动的烦躁与渴望,如同细微的电流般窜过她的四肢百骸。
她脸色一白,立刻全力运转《静虚涵光篇》,青光流转,强行将那丝悸动压下,但心头已是警铃大作。这香气,竟能引动虚渊之种。
然而,不嗔的修为与心志,远不足以抵抗这精心布置的陷阱。
他听到警示时,那甜腻异香早已侵入经络,直透识海。初时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十分受用,仿佛回到了聆听师父讲经、心神俱静的安宁时刻。
但渐渐地,那香气如同催化剂,将他内心深处对血腥厮杀的恐惧、对前路未知的茫然、乃至自身力量的渺小感,无限地放大、扭曲。
眼前不再是怪石嶙峋,而是千仞堂冲天而起的烈焰,是父亲弥风染血却依旧挺拔的背影,是玉衡星核被无数暗红锁链缠绕抽取时发出的无声哀嚎,甚至是他自己倒在血泊中、无助等待死亡的幻象……心魔如同挣脱牢笼的凶兽,疯狂啃噬着他的理智。
“不……不要!不是我害的……我不想死……师父……救我!” 不嗔突然发出凄厉至极的尖叫,双手死死抱住头颅,指甲几乎要抠进头皮。
他双眼迅速被一片空洞而暴戾的赤红所取代,脸上那惯有的怯懦与挣扎消失无踪,只剩下被心魔完全操控的麻木与狰狞。
“吼!”
他猛地抓起地上一段碗口粗、前端尖锐的断裂石笋,将其当作了狰狞的兵器,体内那缕微薄的开阳本源竟被邪异香气引动,混合着佛光,爆发出一种不伦不类却异常狂躁的力量,状若疯虎,向着距离他最近的萧见白拦腰横扫而去,风声凄厉,竟是不留丝毫余地。
“不嗔!醒来!” 萧见白又惊又怒,他看得出不嗔已被彻底迷惑,但投鼠忌器,生怕重伤于他。仓促间,他只得将断杖一横,以精妙柔劲硬接了这一记狂猛扫击。
“嘭!”
石笋与断杖相交,发出一声闷响!狂躁的力量透过杖身传来,萧见白身形微微一晃,脚下岩石竟被踩出细微裂痕。他心中更沉,不嗔此刻的力量,远超其平日水准。
一击不中,不嗔口中发出嗬嗬怪响,赤红双目死死锁定萧见白,仿佛将他视作了不共戴天的仇敌,石笋挥舞得更加疯狂,劈、砸、扫、戳,毫无章法,却招招狠辣,逼得萧见白只能凭借高超身法与剑意周旋,一时竟无法将其制服。
“是那花香!源头在左前方石缝后面!” 弥仞强压下自身识海中因暗种躁动与香气侵蚀带来的阵阵眩晕,风茧感知瞬间锁定了香气最浓郁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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