嵩阳古道的尽头,地势渐开,一座颇具规模的镇甸依着山势,匍匐在嵩山南麓的入口处。
青瓦白墙,酒旗招展,人来人往,车马粼粼,远比他们一路行来所见的任何村落都要繁华热闹。
这便是登上嵩山前的最后一处重要驿站临嵩镇。
镇口矗立着一座古朴的石牌坊,上书“嵩高维岳”四个大字,笔力遒劲,透着一股中正雄浑之气。
踏入镇中,空气中弥漫着香火、笔墨与各种小食混杂的气息,往来行人中,除了寻常百姓、贩夫走卒,更多了许多身着儒衫、手持书卷的文人学子,甚至还能看到一些气息沉凝、看似寻常却步履稳健的武者,以及少数身着道袍、气息缥缈的方外之人。
“好多人……而且,好像都挺有学问的样子?” 不嗔好奇地东张西望,看着那些高谈阔论、引经据典的学子,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萧见白目光扫过街道,低声道:“嵩山乃儒家圣地,嵩阳书院更是天下文枢之一,吸引四方学子前来朝圣、论道,不足为奇。只是……这镇中气息,看似平和,实则龙蛇混杂。” 他能感觉到,有几道隐晦的气息在人群中穿梭,似乎在观察着什么。
弥仞的感受更为直接。她一踏入这临嵩镇,眉心的暗种便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仿佛被某种宏大而温和的力量场轻轻拂过的感觉,不似压制,更像是一种……扫描与辨识。
同时,怀中那枚韩无垢所赠的青铜令牌,也似乎与镇中某处隐隐呼应,传来一丝微温。
“这镇子不简单,似乎笼罩在一种特殊的‘文气’场域之中。” 弥仞低语,“韩先生的令牌有反应,他提到的人或势力,可能就在这里。”
按照与白玉京的约定,他们很快找到了位于镇中心、最为显眼的“文华客栈”。客栈占地颇广,飞檐斗拱,装饰典雅,并非寻常旅店可比,更像是专为接待文人雅士而设的清雅之所。门口站着的小二都穿着干净的棉布长衫,言谈举止带着几分文气。
三人刚走到客栈门口,一位管事模样的中年人就迎了上来,目光在三人身上一转,最后落在弥仞脸上,微微躬身,客气地问道:“三位客官可是姓萧、弥、不嗔?”
萧见白颔首:“正是。”
管事脸上笑容更盛:“白公子已吩咐过了,为三位预留了上好的雅静小院,请随我来。” 说罢,便在前引路,穿过客栈前堂喧闹的茶座,沿着回廊走向后院。
这白玉京果然先到了,而且似乎在此地颇有能量。
小院果然清幽,竹影婆娑,有独立的厢房和小厅。管事安排好茶水点心,便恭敬地退下了,并无多余打探。
“这白公子,排场不小啊。” 不嗔咋舌,摸了摸光溜溜的脑袋,觉得这地方跟他这和尚有点格格不入。
弥仞在院中石凳上坐下,感受着空气中那股无处不在的、令人心神宁静的“文气”,沉吟道:“他越是不凡,我们越要小心。待会儿见面,见机行事。”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院门外传来脚步声,随即是轻轻的叩门声。
“三位朋友,白玉京叨扰了。”
门开处,白玉京依旧是一身月白文士衫,面带微笑,独自一人走了进来,那书童并未跟随。他目光在院中一扫,最后落在石桌旁的弥仞身上,笑道:“看来三位一路辛苦,此地陋室,还望莫要嫌弃。”
“白兄客气了,此地甚好。” 弥仞起身相迎,萧见白与不嗔也站了起来。
白玉京自顾自在石桌旁坐下,为自己斟了杯茶,动作优雅自然:“三位初来乍到,想必对这临嵩镇与嵩山之事颇有好奇。恰好,明日嵩阳书院便有一场‘文心茶会’,乃是年轻一代学子交流学问、切磋技艺的盛会,颇为热闹。三位若有兴趣,白某可引荐一二。”
他看似随意地发出邀请,目光却若有深意地看着弥仞。
“文心茶会?” 弥仞心中一动,“我等粗鄙武人,恐怕难入诸位学子法眼。”
白玉京轻笑摇头:“弥姑娘过谦了。学问之道,包罗万象,岂止于文章字句?武道、佛法,乃至天地自然,莫不蕴含至理。况且……”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许,带着一丝神秘,“这茶会之上,有时亦能见到一些……意想不到的人,听闻一些……尘封的秘辛。或许,就有关于‘观星’、‘守秘’之事的只言片语。”
观星,守秘。
这两个词如同暗号,瞬间击中了弥仞的心弦。她与萧见白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这白玉京,几乎是在明示他与知守观、与星枢之事有关了。
“既然如此,那便叨扰白兄了。” 弥仞按下心中波澜,平静应下。
“如此甚好。” 白玉京满意地点点头,随即又闲谈了几句嵩山风物,便起身告辞,言明明日再来相邀,举止从容,仿佛真的只是一次寻常的友人邀约。
送走白玉京,院中气氛却更加凝重。
“他几乎挑明了。” 萧见白沉声道,“这文心茶会,恐怕不是简单的学子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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