熔炉熄火的第二天,匠人区的热情被推向了新的顶峰。
赤红色的铜锭,在小型坩埚中再次熔化,金红色的铜液被小心翼翼地灌入陶范。
这是铸造,文明史上最精巧的魔法。
当第一柄崭新的铜斧冷却成型,打磨出锋刃时,所有人都被它的完美所震撼。
它通体赤红,线条流畅,重量厚实,是石器永远无法企及的规整与对称。
坚,那个负责城防的壮汉,敬畏地接过铜斧,用尽全力挥向一根环抱粗的木桩。
“噗!”
没有沉闷的撞击声,只有干净利落的切入声。
木屑飞溅,铜斧轻而易举地没入木桩近半掌深。
坚狂喜地大吼,不到一刻钟,便砍断了那根曾需半天才能解决的木桩。
人群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
矛和他的伐木队成员,死死盯着那柄铜斧,眼神中的渴望仿佛要将其熔化。
何维心中也充满了成就感。
理论知识成功转化为现实生产力,这感觉无与伦比。
他将第一支铜矛交给商,矛尖在阳光下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首领,”商的眼神炽热,“让我带它,去见见血。”
“好!”何维大手一挥,充满了自信,“今天,我们最精锐的猎手组成联合狩猎队。去驼峰山,打回一头大家伙,我们庆祝!”
狩猎队雄心勃勃地进入了驼峰山。
新武器优势明显,他们轻松猎杀了数头羚羊,铜刀剥皮也格外利落。所有人都沉浸在技术飞跃带来的狂喜中,直到他们遇到了真正的硬骨头。
那是一头体型巨大的成年野猪,两根粗壮的獠牙闪着白光,身上凝结的泥土和松脂坚硬如甲。
商,对手中的“神兵”充满了信心。
他找到机会,将全身力量贯注于手臂,猛地将铜矛掷出。
铜矛化作一道红色闪电,精准命中野猪肋部,成功破开了它坚硬的“泥甲”,刺入血肉。
“嗷——!”
野猪发出震耳欲聋的惨嚎,吃痛之下疯狂地撞向一棵大树。
“咔嚓!”
一声清脆的、令人心碎的声响。那根插在野猪身上的铜矛,竟被撞弯成一个诡异的钝角,没能伤及其内脏。
所有人都愣住了。
剧痛彻底激发了野猪的凶性,它猩红的眼睛锁定商,如同一辆失控的战车猛冲过来。
“小心!”
商的脸上,还残留的自信瞬间被惊愕取代。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灰色影子闪电般窜出,是头狼!
它狠狠咬住野猪的后腿,为商赢得了宝贵的喘息之机。
其余猎手反应过来,纷纷将铜矛、铜刀投向野猪。
然而,结果如出一辙,有的矛头弯折,有的刀刃卷曲。
这些崭新的“神兵”,在面对高强度冲击时,竟显得如此脆弱。
最终,靠着头狼的持续骚扰和猎手们换上石器的亡命围攻,才将这头巨兽耗死在血泊之中。
黄昏时分,狩猎队回来了。
没有凯旋的欢呼,只有死一般的沉默。
那头巨大的野猪尸体被抬到广场中央,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商手中那支弯折得不成样子的铜矛上。
它像一个笑话,无情地嘲讽着众人白天的狂喜。
“怎么会这样?”
“神兵……竟然会弯?”
“它还不如石头结实!”
怀疑和失望,如同瘟疫般蔓延。
何维快步上前,从商手中拿过那支残破的铜矛,他的眉头紧紧锁住,脸上是同样的不解与震惊。
“怎么可能……”他喃喃自语。
纯铜硬度不高他知道,但在他的认知里,也不至于脆弱到这种地步。
理论与现实的巨大鸿沟,让他第一次在这个时代感到了强烈的懵懂和挫败。
燧长老冲上前来,捡起那支矛,看着那可笑的弧度,脸上血色尽失。
他无法接受自己倾尽心血的杰作,竟是这样一个失败品。
看着周围族人动摇的眼神,何维感到一股巨大的压力。
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知识的贫乏。
“首领……”阿月走到他身边,看着他脸上少有的迷茫,轻声说,“我父亲当年……他的那把斧头,好像从来没有弯过。而且,它的颜色……跟你这个不一样。”
一语惊醒梦中人。
颜色!
何维猛地抬起头,脑中仿佛一道闪电劈过。
他转过身,对着守卫粮仓的商大吼道:“去,把烈大祭司那柄斧头拿来!快!”
很快,那柄导致部落分裂的古老战斧被取来。
何维将它与那支弯曲的赤红铜矛,并排放在所有人的面前。
对比是如此鲜明。
一柄,是通体赤红,色泽鲜艳,却身形扭曲。
另一柄,则呈青黄色,色泽沉稳古朴,历经十年依旧寒光内敛。
何维伸出手指,分别敲击了两件兵器。
铜矛发出的,是沉闷的“噗”声。
而那柄青铜战斧,则发出一声清越悠远的“嗡”鸣,如同龙吟。
“不一样……”燧长老看着两件兵器,眼神呆滞,“它们根本不是一种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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