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之下,风声鹤唳。
乔天静立,身后是四座以血书就的墓碑,身前是万千敌军。他未曾看向那高耸的城楼,也未瞥向那如林的刀剑,只是缓缓地,抬起了左脚。
“嗒。”
脚步落下的声音很轻,却在死寂的广场上清晰可闻。随着这一步踏出,一枚散落在地、刻着“阎罗”二字的玄黑令牌,仿佛被无形的气机牵引,无声无息地悬浮而起,静静地缭绕在他身侧一尺之处,如同第一个被唤醒的幽冥使者。
他终于抬眼,目光平静得可怕,越过黑压压的人群,直刺皇城之上那抹明黄,声音如同寒潭深水,不起波澜,却冷彻心扉:
“赵煦。”
仅仅是两个字,却让城楼上的哲宗没来由地心中一紧。
第二步踏出。
“嗒。”
又是两枚阎罗令应声悬浮,与第一枚形成三角之势,缓缓环绕。
“你赵宋立国之初,便带着原罪。”乔天的声音开始扩散,字句清晰,如同敲打在每个人的心鼓上,“宋太祖赵匡胤,陈桥兵变,欺辱孤儿寡母,篡夺周室江山,此乃不忠!假仁假义,杯酒释兵权,瓦解义社十兄弟,鸟尽弓藏,此乃不义!如此不忠不义之基业,何谈天命所归,泽被苍生?!”
江湖人士中,一些年长者面露复杂,这段历史虽久远,但被如此**地揭开,依旧让人心神震动。几个原本叫嚣得最凶的帮派头领,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
第三步。
“嗒。”
五枚阎罗令悬浮而起,黑沉沉的光芒连成一片。
“至太宗赵光义,烛影斧声,兄终弟及,其位来得不明不白!”乔天声音转厉,如同控诉,“高粱河畔,一败涂地,致使北伐大业毁于一旦,契丹铁骑自此肆虐中原,边关百姓百年泣血!此乃无能之罪,怯懦之罪!”
军阵之中,一些来自北地的士兵眼神闪烁。他们中不少人的家乡曾遭辽骑蹂躏,祖辈口耳相传的惨痛记忆被勾起,握着长枪的手,指节微微泛白。前排一个年轻的弩手,呼吸变得粗重,瞄准乔天的弩箭,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
第四步!
“嗒!”
近十枚阎罗令同时升起,环绕的速度加快,发出低沉的嗡鸣。
“真宗赵恒,澶渊之盟,空耗百万岁币,以求苟安!视国耻如无物,弃北地遗民如敝履!将武人的血性,民族的脊梁,一并打折!此乃屈膝之罪,卖国之罪!”
第五步!
“嗒!!”
近二十枚令牌悬浮,黑色气流开始在他周身流转。
“仁宗?号称仁厚,不过守成之犬!西夏小丑亦敢称帝,大宋颜面何存?内部冗官冗兵,积弊已深,他却只会修修补补,空谈仁义,实则姑息养奸!”
第六步!
“嗒!!!”
数十枚阎罗令轰然升起,如同一片黑色的云,将他拱卫在中心。那磅礴的煞气,让冲在最前面的几个江湖人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面露惊骇。
“神宗赵顼!”乔天声音如同惊雷,带着无尽的嘲讽与悲愤,“空有变法之志,却无识人之明!所用非人,所行躁进!王安石变法,初衷或好,结果如何?青苗法成了盘剥利器,保甲法扰得鸡犬不宁!新旧党争,如同市井泼妇骂街,将朝堂变成党同伐异的修罗场!耗空国力,苦的终究是天下黎庶!此乃昏聩之罪,乱国之罪!”
这一次,连许多江湖中人都忍不住点头。他们走南闯北,亲眼见过变法失败后的民生凋敝,感受过官府层层盘剥的酷烈。乔天的话,句句砸在他们的心坎上。一些人看向城楼的目光,已带上了毫不掩饰的愤恨。
第七步!
“嗒!!!”
近百枚令牌悬浮,黑色的气流几乎化为实质,隐隐有鬼哭狼嚎之声从中传出,整个广场的温度骤然下降。
“而至于你——赵煦!”乔天猛然伸手指向城楼,目光如两道撕裂苍穹的闪电,声音拔高到极致,蕴含着滔天的恨意与鄙夷:
“刻薄寡恩,猜忌成性!为一己权位,驱使护龙阁,纵容鹰犬,血洗武当!”
“我师尊无崖子,一生逍遥,与世无争!我师伯巫行云,虽性烈如火,何曾负过天下!”
“还有我那淳朴善良的父母……他们何罪?”
“你为巩固皇权,视人命如草芥,视忠良如寇仇!致使忠魂泣血,英灵难安!山河为之呜咽,天地为之变色!”
“此乃——绝灭人性之罪!万死难赎其罪!!”
“你赵家一脉,从上至下,从根到叶,早已烂透!有何面目高踞龙庭,有何资格自称天子?”
江湖人群中,一片死寂。不少人羞愧地低下了头,当年围攻武当,或多或少都存了讨好朝廷、分一杯羹的心思。此刻被乔天血淋淋地揭开,只觉脸上火辣。一个崆峒派长老手中长剑“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他却浑然不觉,只是失神地望着那四座墓碑。
数万军阵,骚动渐起。前排的盾牌手手臂微微颤抖,中军的弓箭手队伍出现了细微的混乱。一个百夫长死死咬着牙,眼眶却红了,他想起了自己那死在边境冲突中的兄长。军心,在这一刻,已然动摇。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