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死寂的归墟引渡点内,唯有逝川枪尖吞噬源质的“嗤嗤”声是永恒的背景音。凌湮单膝跪在较小的黑色礁石上,右眼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狠狠烫过,撕裂的剧痛伴随着视野中疯狂翻涌的银灰重影,几乎让他呕吐。强行催动那微不足道的一瞬“凝滞”与随之而来的空间位移,代价远超他的预估。
“哥!” 曦儿焦急的意念如同温暖的溪流,及时涌入他翻腾的识海,带着抚慰的力量,竭力平复着那些因剧痛和力量透支而再次躁动起来的战场意志碎片。
“我…没事…” 凌湮喘息着,声音在绝对的寂静中显得异常沙哑。他强忍着晕眩和剧痛,左手死死攥紧逝川枪冰冷的枪身,支撑着自己没有倒下。指骨因用力而发白,枪身暗红的纹路在幽蓝源质光晕下,如同冷却的熔岩,传递来一丝微弱却坚定的冰凉反哺,缓缓注入他濒临枯竭的经脉,对抗着右眼的混乱与身体的虚脱。
淡金色的血迹沿着嘴角滑落,滴在身下幽蓝如水晶的海面上,并未晕开,反而如同被某种力量排斥,凝成一颗细小的金珠,缓缓沉入那无尽的深蓝之中。这景象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身体的修复在归墟源质持续的反哺下缓慢进行,龟裂的经脉如同干涸大地在汲取甘霖,但那源自灵魂深处的钝痛,以及右眼时空孔洞带来的混乱与撕裂感,却非源质所能轻易抚平。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右眼那片黑暗深渊的动荡。
“空痕·溯流…” 凌湮在心中默念着这个自己赋予的名字。代价巨大,但意义非凡。那微不足道的一瞬凝滞和三丈位移,如同在绝对的黑暗中擦亮的第一点火星。它证明了空鲤的指引并非虚妄,在这片万物归终的沉寂之地,他确实有可能触摸到时间之“锚”的雏形。这是活下去的希望,更是十年倒计时下,唯一可能通往力量巅峰的荆棘小径。
他缓缓抬起头,残存的左眼,瞳孔深处燃烧着近乎狂热的火焰,穿透右眼视野中混乱的银灰重影,死死盯向这片幽蓝空间的尽头。那里,并非永恒的凝固。一股微弱却极其不协调的“生”的气息,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正在强行穿透归墟引渡点相对隔绝的壁垒,试图锁定他的位置。
冰冷、秩序、带着不容置疑的裁断意志。是监察使!时序塔的爪牙!
“果然…还是追来了。” 凌湮的嘴角扯出一抹冰冷的弧度。归墟引渡点能隔绝守碑者本体意志的渗透,却无法完全屏蔽这些如同鬣狗般循着时空波动气息追踪而来的猎杀者。他们就像依附在巨兽身上的寄生虫,敏锐而难缠。
“哥,外面…是那个用刀的…” 曦儿的意念传来,带着清晰的感知。她的业丝瞳虽然沉寂,但对因果与气息的感知依旧敏锐。
赤牙!那个在边陲小镇,冷酷挥下裁决之刃,几乎将曦儿置于死地的时序监察使!凌湮的左眼瞳孔骤然收缩,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冰风暴,瞬间席卷全身,甚至暂时压过了右眼的剧痛。灰白的骨甲缝隙间,暗金色的干涸血迹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怒火,隐隐透出锋锐的光泽。
手腕上,那道几乎与皮肤融为一体的鲤鱼疤痕,沉寂如同死物。空鲤前辈为了引渡他,付出了沉眠的代价,短时间内绝无可能再提供庇护。现在,能依靠的,只有自己,还有手中这柄不断吞噬着归墟源质、发出贪婪低鸣的凶兵——逝川!
“曦儿,藏好。” 凌湮在心中低语,意念坚定。他不再压制右眼的混乱,反而将全部心神沉入那片黑暗孔洞的深处,如同一个疯狂的赌徒,在湍急的时空乱流漩涡中心,再次捕捉那被归墟之息“冻结”的、近乎凝固的碎片。同时,他引导着逝川枪反哺的冰凉源质,如同最精细的绣花针,小心翼翼地刺探着右眼中那些狂暴的银灰涟漪节点,寻找着那“冻结”的契机。
归墟之地绝对的冰冷与死寂,是他此刻最大的依仗。在这里,时间的流逝仿佛变得粘稠,空间的波动也趋于平缓,极大地削弱了赤牙空间锚定的威能,也为凌湮那粗浅的“空痕·溯流”提供了最佳的实验场。
*嗡——!*
空间壁垒被强行撕裂的刺耳尖啸,如同玻璃被巨力划破,猛地打破了归墟引渡点的死寂!一道炽烈燃烧着秩序银焰的巨大刀光,如同天罚之刃,裹挟着撕裂空间的恐怖威能,悍然劈开幽蓝的水晶海面,目标直指凌湮盘坐的礁石!刀光所过之处,深蓝的源质之海被强行排开,留下一道久久无法弥合的真空裂痕,边缘跳跃着细碎的银灰色空间碎片——那是赤牙的空间锚定之力在生效,试图固化这一击的轨迹与结果!
监察使赤牙,裹在一身银灰色的制式长袍中,身影穿透撕裂的空间缝隙,降临这片幽蓝死地。他脸上覆盖着冰冷的金属面甲,只露出一双毫无感情、如同机械般漠然的银灰色瞳孔,紧紧锁定着礁石上那个气息残破、却散发着危险气息的身影。他的右手,握着一柄造型狰狞的狭长直刀,刀身流淌着水银般的光泽,正是刚才那惊天一刀的来源。刀锋上残留的秩序银焰,将周围幽蓝的光线都扭曲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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