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怨念之海仿佛凝固了。
守碑者那覆盖着厚重青铜鳞片的第二只巨臂,正以一种缓慢而无可阻挡的姿态抬起。无形的镇压意念在它指尖凝聚,比之前更加沉重,更加纯粹,如同整个怨念之海的重量都压在了那一指之上,遥遥锁定了下方那个在青铜荆棘侵蚀下疯狂挣扎的渺小身影。
凌湮的胸膛已被数根冰冷的青铜荆棘刺穿,暗金色的血液混合着粘稠的怨念能量从撕裂的伤口中汩汩涌出,又被周围粘稠的怨念海水稀释、吞噬。左臂的青铜化在守碑者意念的引动下,如同失控的野火,已蔓延过半个胸膛,冰冷的金属光泽正贪婪地向着心脏的位置爬去。每一次心跳,都带来金属摩擦骨骼的剧痛,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冰冷的铁屑。识海中,业丝瞳的金光和暗金碑心的锁链在守碑者那纯粹的“镇”之意念冲击下,如同风中残烛,金光黯淡,锁链虚影布满裂痕,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曦儿焦急痛苦的呼唤被淹没在灵魂深处巨大的轰鸣里,掌心的暗金光芒微弱得如同即将熄灭的火星。
绝望如同这粘稠的怨念海水,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要将他彻底碾碎、同化。守碑者那燃烧着幽绿魂火的空洞眼眶,漠然地俯视着他,如同神灵俯视尘埃。第二指的落下,便是终结。
就在那根足以碾碎灵魂的巨指即将点落的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仿佛直接响彻在凌湮灵魂本源深处的颤鸣,从他右臂紧握的某处传来!
是那截被怨念血污包裹、黯淡无光的枪胚!
那截被墨老称为“饮过神血”、此刻却如同凡铁的枪胚残骸!
这声颤鸣微弱得如同幻觉,却在响起的瞬间,奇异地穿透了守碑者那沉重的镇压意念,穿透了亿万亡魂的悲鸣,穿透了左臂青铜荆棘侵蚀带来的灵魂撕裂剧痛,清晰地烙印在凌湮即将溃散的意识核心!
紧接着,一点比针尖还要微小的灰芒,骤然在枪胚那粗糙断裂的末端亮起!那光芒极其微弱,却带着一种穿透万古的、难以言喻的时空质感。灰芒如同拥有生命般,顺着枪胚表面的血污和怨念纹路,极其缓慢地向上蔓延,所过之处,那些粘稠污秽的能量仿佛遇到了克星,发出细微的嗤嗤声,竟被强行排开、湮灭!
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坚韧的意志,随着那灰芒的蔓延,如同沉睡亿万年的种子终于破开坚硬的壳,艰难地、顽强地苏醒过来!
这意志古老、苍茫,带着俯瞰时光长河的冷漠,却又在冷漠深处,藏着一丝被强行唤醒的、被打扰沉眠的…不耐烦?
“吵死了…”一个模糊不清、仿佛隔着无尽时空传来的意念碎片,直接在凌湮的识海中响起,带着浓重的、被打断美梦的起床气,“哪来的…小爬虫…敢吵醒鸦爷…”
这声音微弱到几乎被怨念的潮汐瞬间淹没,但它响起的那一刻,凌湮残存的右眼瞳孔中,那被血块糊住、几乎熄灭的金银双弦光芒,猛地跳动了一下!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如同血脉的共鸣,瞬间压过了所有的痛苦和绝望!
是它!是那个声音!那个在他强行融合碑心、濒临崩溃时,曾在他意识深处发出过模糊警示的声音!那个属于枪胚深处沉眠的存在!
就在这微妙的刹那,守碑者那第二根凝聚着恐怖镇压意念的手指,点了下来!
嗡——!
无形的重压如同天倾!怨念之海以守碑者指尖为中心,瞬间向下凹陷出一个巨大的漏斗状漩涡!纯粹的“镇”之意志,无视空间,无视防御,直接作用在凌湮的灵魂和身体之上!
噗!噗!噗!
凌湮胸膛上刺出的青铜荆棘瞬间又多了数根!暗金血液狂喷!识海中,业丝瞳的金光骤然熄灭!暗金碑心的锁链虚影发出一声悲鸣,寸寸断裂!守护曦儿本源的灵光剧烈摇曳,如同狂涛中的孤灯,光芒瞬间黯淡到了极点!
“哥——!”曦儿撕心裂肺的呼唤带着绝望。
凌湮的意识如同被投入了永劫的冰窟,瞬间沉向无底的黑暗。冰冷的青铜荆棘正刺向他的心脏,死亡的触感清晰无比。
就在这意识彻底沉沦、心脏即将被青铜荆棘洞穿的最后一瞬——
嗡!!!
那截被凌湮右手死死攥着的枪胚,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穿灵魂的灰芒!枪胚剧烈震颤,发出清越而古老的嗡鸣,如同沉眠的神兵被不屈的意志唤醒!
“妈的…真当鸦爷…是摆设?!”那个模糊的意念瞬间变得清晰而暴躁!带着一股被彻底激怒的凶戾!
枪胚断裂的末端,那点灰芒猛地膨胀!瞬间化作一只由纯粹灰银色时空能量构成的、栩栩如生的乌鸦虚影!乌鸦双翼展开,不过尺许大小,却散发着一种无视空间距离、俯瞰时光流转的古老威压!它那双由细碎时空涟漪构成的眼眸,冰冷地扫过那点落而下的守碑者巨指,充满了极度的轻蔑与不耐!
“永劫…回环!”乌鸦虚影发出一声尖锐的、仿佛能刺穿时空的啼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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