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灭的轰鸣持续不断,仿佛整个天地都在某种巨兽的腹腔中震荡。能量风暴的核心区域如同一个巨大的磨盘,无情地碾磨着触及的一切。暗红与幽蓝的光带交织成死亡的漩涡,撕扯着空间结构,逸散的能量乱流像亿万把无形刀刃,切割着城墙和其上挣扎求生的身影。
凌湮背靠着冰冷残破的箭塔基座,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火辣辣的疼痛。赤牙那最后一击的余威在他体内留下了难以驱散的时序侵蚀之力,如同附骨之疽,不断干扰着他能量的运转,加剧着伤势的恶化。他脸色苍白如纸,握枪的手因为脱力和剧痛而微微颤抖,但那双金银异瞳却亮得惊人,死死盯着前方那片混沌空域。
在那里,被风暴和时序塔导流网络共同蹂躏的时空,呈现出一种病态而复杂的“活跃”。无数时空节点如同沸水中的气泡,生灭不定,杂乱无章。这不再是之前相对平和的练习场,而是充满了致命危险的雷区。任何一个节点的异动,都可能引动连锁反应,爆发出撕裂性的空间碎片或是终结性的时间乱流。
“感觉怎么样,小子?这时空乱炖的滋味,是不是很提神?”时鸦那带着几分惫懒和戏谑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似乎完全没把他的重伤当回事。
凌湮没有精力去回应这份调侃,他全部的心神都沉浸在对抗痛苦和维持感知上。他尝试着再次将意念附着于时空双弦,那细微的精神触角甫一探出,就仿佛被投入了狂暴的海洋,瞬间被无数混乱的波动冲击、撕扯。精神上的刺痛远比**的伤痛更加尖锐,几乎要让他瞬间崩溃。
“啧,这就受不了了?”时鸦嗤笑一声,“记住这种感觉!混乱是表象,其下必有规律。时空之河纵然波涛汹涌,河床的走向却相对固定。你的双弦,就是让你能触摸到河床的媒介!别被表面的浪花吓住,沉下去,感受底层的流动!”
凌湮咬牙,强行凝聚几乎要溃散的精神力,无视那针扎般的剧痛,再次将感知蔓延出去。他不再试图同时捕捉所有节点的变化,那无异于痴人说梦。他听从时鸦的指引,努力忽略那些狂暴而无序的表层涟漪,将感知尽力向下“沉潜”。
起初依旧是一片混沌,各种混乱的波动交织在一起,难以分辨。但他没有放弃,凭借着之前初步掌握节点感知的经验和一股不服输的狠劲,一点点地调整着感知的频率和角度,如同一个耐心的潜水者,在浑浊的水中摸索。
渐渐地,一些不同的“质感”开始浮现。那些完全随机、瞬间生灭的节点波动,如同水面的浮沫,被他有意识地过滤。他开始捕捉到一些更加深层、更加稳定的“脉络”。那是能量风暴主流与长城古老防御结构相互碰撞产生的持续性震荡节点,是时序塔导流网络银线交织处形成的规则性干涉节点,甚至是脚下这段时骸长城本身,因其万古沧桑而在时空结构上留下的、相对固定的“疤痕”节点。
这些节点的数量远比表层浮沫少,但每一个都更加清晰,更加稳定,蕴含的能量或对时空结构的影响也更大。
“左前下方,那道暗红能量流与城墙符文残余的交界点,对,就是那个不断向外扩散波纹的‘结’!”时鸦适时指点,“试着干扰它,不用完全摧毁,只需让你的力量像根针,轻轻刺一下。”
凌湮凝神,找到了那个目标。那是一个如同心脏般微微搏动的暗红色节点,不断将混乱的终结性能量扩散到周围。他小心翼翼地调动起一丝时空之力——这比他全盛时期的力量微弱了百倍不止,却凝聚了他此刻全部的精神意志。那缕细微的金银双色能量,如同游丝般探出,精准地刺入了那个搏动的“结”。
没有剧烈的爆炸,也没有空间的崩塌。那暗红节点只是猛地一颤,搏动的频率出现了瞬间的紊乱,其扩散出的毁灭波纹也随之减弱了少许,范围缩小了尺许。
效果微乎其微,对于整个战局而言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凌湮的眼睛却亮了。
他清晰地感觉到,在成功干扰这个深层节点的瞬间,他对于周围时空乱流的“不适感”减轻了一丝。就好像在惊涛骇浪中,终于找到了一块可以稍微借力的礁石,虽然依旧随时可能被淹没,但至少有了一个支点。
“感受到了吗?”时鸦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这才是《时渊枪序》‘感’字诀的正确用法。不是被动承受,而是主动解析,找到混乱中的秩序,利用秩序来对抗混乱。时空从来不是敌人的专利,它就在那里,谁能更好地理解它、利用它,谁就能占据先机。”
凌湮重重地喘了口气,压下喉头翻涌的腥甜,再次将目光投向另一处。那是由几道银色导流网络交织形成的一个稳定节点,正不断将周围散逸的风暴能量汇聚起来,准备形成下一次攻击。
“这个……能破坏吗?”他在心中问道。
“这个结构更稳固,以你现在的力量和对节点本质的理解,硬碰硬是找死。”时鸦毫不客气地打击道,“但是,你可以试着‘误导’它。看到节点边缘那几处不太稳定的能量涟漪了吗?那是网络自身能量运转不可避免的瑕疵。同时干扰它们,不需要太强,打乱它的节奏,让它汇聚能量的过程产生内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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