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浓稠,仿佛凝固的墨汁涂抹在天幕之上。然而此刻,时骸长城以东的地平线却被另一种光芒撕裂——那是无数能量符文闪烁的冷光,是金属铠甲反射的幽芒,是庞大战争机械运转时溢出的危险辉光。它们连成一片,如同缓慢涌来的、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光潮,无声却带着碾碎一切的威势,向着古老的城墙推进。
凌湮屹立在城墙最高处的了望台上,逝川枪冰冷的枪柄紧握在手,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他的目光穿透逐渐稀薄的夜色,落在那支不断逼近的军团上。即使早已做好心理准备,亲眼目睹时序塔正规军团的阵容时,心脏依旧不由自主地沉了下去。
黑压压的军阵绵延至视野尽头,纪律严明得如同一个整体。最前方是三排手持巨型塔盾的重装步兵,暗沉的金属盾面上镌刻着复杂的时序符文,隐隐流转的光泽预示着强大的防御能力。盾阵之后,是密密麻麻的长戟兵,锋利的戟尖闪烁着寒光,如同死亡的森林。再往后,则是数量众多的弓箭手与能量术士,他们的法杖与长弓上凝聚着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而军阵的两翼,游弋着数十架结构精巧、造型狰狞的金属构装体,它们如同放大了数倍的蜘蛛,八条机械长腿敏捷地移动着,背部搭载的管状武器散发着不祥的红光。
在这支肃杀军团的中央,一面巨大的旗帜在晨风中猎猎作响。旗帜上是时序塔的徽记——一座被锁链缠绕的沙漏,象征着被绝对掌控的时间。旗下,一名身披暗红色重甲的高大身影端坐在一头形似蜥蜴、却覆盖着金属鳞片的坐骑上。他并未佩戴全覆盖式的头盔,露出一张棱角分明、却如同冰封湖面般毫无表情的脸。一双眼睛是纯粹的银白色,看不到瞳孔,只有无尽的冷漠与俯瞰众生的威严。他仅仅只是在那里,周身散发出的无形力场就使得周围的空气都似乎变得粘稠、扭曲。
监察使,赤牙。
不需要任何介绍,凌湮的灵魂深处自发地涌起一股强烈的警示与排斥。那是时空法则本源层面的对立,是自由变量对绝对秩序的本能抗拒。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那初生的、尚未完全掌控的时空双弦,在这股庞大的、系统化的秩序力量压迫下,正发出细微的震颤。
“那就是赤牙……”泽木的声音在身旁响起,带着压抑不住的凝重。他已经完成了初步侦查,左臂的伤口被强行用绷带和肌肉 stimulant 固定,但脸色依旧有些苍白。“军团规模超过三千,配备了我们已知的所有时序塔制式装备,还有至少二十台‘裂时兽’重型构装,以及不少于五十名的时空系术士。这还只是先头部队,后续可能还有更多。”
凌湮沉默地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城墙之上。遗民战士们已经各就各位,他们穿着拼凑的护甲,握着利用废弃材料改造的武器,脸上混杂着恐惧、仇恨与决绝。相较于下方那支武装到牙齿、散发着冰冷金属光泽的军团,守军显得如此简陋而单薄。但他们眼中燃烧的火焰,却比任何金属的光芒都要炽热。
雷克斯副官正在城墙上来回奔走,用粗犷的嗓音下达着最后的指令,调整着防御节点的部署。古老的城墙表面,那些黯淡了不知多少岁月的防御符文,在遗民术士们竭尽全力的能量灌输下,正艰难地亮起微弱的光芒,如同垂暮老人试图挺直佝偻的脊梁。
“能量风暴的距离?”凌湮低声问道,目光依旧紧盯着下方的军团。
“还在逼近,速度没有减缓。预计撞击时间……十个标准时左右。”泽木快速回答,“如果我们能撑到那时,或许风暴会……”
“不会。”凌湮打断了他,声音冰冷,“赤牙不会给我们那个时间。他会在风暴到来前,不惜一切代价攻破这里。风暴对他而言,或许是麻烦,但更是逼我们决死一战的工具。”
仿佛是为了印证凌湮的话语,下方军阵中央的赤牙,缓缓抬起了他带着金属护手的右臂。没有任何多余的言辞,只是一个简单向前挥动的动作。
呜——!
低沉而苍凉的号角声瞬间响彻原野,打破了黎明最后的寂静。
轰!轰!轰!
军阵后方,数十台造型奇特的抛石机般的器械被同时激发。它们抛射出的并非巨石,而是一团团高度压缩的、不断扭曲闪烁的银色能量体。这些能量体划过弧线,带着刺耳的尖啸声,狠狠地撞向长城外围那层刚刚勉强的符文光罩。
剧烈的爆炸声连绵响起!银色能量体与符文光罩接触的瞬间,并非简单的能量冲击,而是引发了小范围的时空紊乱。光罩表面荡漾开剧烈的涟漪,被命中的区域符文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崩溃。爆炸产生的并非火焰与冲击波,而是无数细碎的空间裂缝和短暂的时间乱流,肆意切割、侵蚀着防御屏障。
“是‘时序震爆弹’!他们在用时空法则本身攻击长城的防御!”一名年长的遗民术士嘶声喊道,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显然维持符文运转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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