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怨念如同实质的潮水,裹挟着刺骨的绝望与亘古的不甘,冲刷着凌湮的每一寸肌肤。他撞入青铜甬道的瞬间,并非踏入空旷,而是坠入了一片粘稠、死寂、几乎令人窒息的怨念之海。甬道两侧并非平整的墙壁,而是由无数扭曲、相互挤压的青铜骸骨堆砌而成,骸骨表面覆盖着厚厚的、暗红如凝固血浆的苔藓,那些如同粗大血管般凸起的暗红色纹路,正是从这些苔藓深处蔓延出来,在幽暗中流淌着微弱的、不祥的光泽。
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怨气,混杂着时空被强行撕裂、禁锢、最终归于死寂的腐朽味道,疯狂地试图钻入他的口鼻,侵蚀他的识海。这股力量远比驿站墙壁中吸收的更为狂暴、更为原始,充满了对时序塔、对烛阴、对这座囚禁了无数时空修士骸骨与残魂的长城本身的刻骨诅咒!
“呃…!”凌湮闷哼一声,左臂饕餮符纹应激而发,暗红与青铜交织的光芒骤然亮起,如同一个贪婪的漩涡,主动迎向那汹涌而来的怨念洪流。嗤嗤的声响在他皮肤表面爆开,如同冷水浇入滚油。符纹边缘那些新生的空间裂痕纹路疯狂闪烁,将涌入的怨念强行撕扯、炼化,化作一股股冰冷精纯的本源力量,修补着他残破的经脉,滋养着枯竭的神力。
剧痛依旧,但伴随着力量恢复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与疯狂。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灵魂正在被这股源自无数死者的怨念浸染,变得沉重、锐利,充满了毁灭的**。识海中那怨恨的枷锁,在得到这同源力量的滋养后,非但没有减轻,反而变得更加凝实、沉重,如同亿万根冰冷的怨念之刺,深深扎入他的意志核心。
不能沉沦!
掌心灵光深处,那点业丝瞳的金光,如同暴风雨夜中灯塔的微芒,骤然跳动了一下!一股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暖流,带着凌曦残存的气息与呼唤,穿透了冰冷的怨念潮汐,精准地刺入他近乎被同化的意识深处。
“曦儿…”凌湮猛地咬破舌尖,剧烈的刺痛混合着血腥味,强行驱散了部分怨念带来的疯狂。他强行凝聚起刚刚恢复的一丝神力,灌入右眼空洞的伤口——剧痛如同钢针再次搅动脑髓,但视野却短暂地清晰了一瞬!
就在这模糊的视野中,他“看”到了。
掌心灵光深处,那点被暗红混沌光斑与暗银鱼鳞符文锁定的业丝瞳金光,并非静止。它正以一种极其微弱却恒定的频率脉动着,每一次脉动,都牵引着一道极其纤细、几乎无法察觉的金色丝线,延伸向甬道前方那浓得化不开的黑暗深处!
那丝线并非实体,更像是一种源于血脉与灵魂共鸣的指引。它在怨念的潮汐中艰难地延伸,固执地指向一个方向。
那是曦儿的呼唤!是业丝瞳在冥冥中为他指引的路径!毁掉长城核心,曦儿才有复苏的希望!
“呼……”凌湮深深吸了一口冰冷刺骨、饱含怨念的空气,强行压下左臂符纹因吞噬而激起的兴奋嗡鸣和识海中翻腾的毁灭**。他不再被动地任由怨念冲刷,而是开始尝试控制左臂饕餮符纹的吞噬之力。他将吞噬的范围压缩在身体周围三尺,如同披上了一层无形的、由饕餮符纹构成的暗红与青铜交织的“滤网”,只允许精纯的怨念本源缓慢渗入,过滤掉其中蕴含的狂暴混乱意志。
这需要极其精细的控制,每一次力量的微调都牵扯着尚未愈合的经脉,带来撕裂般的痛楚。但他必须这么做。无节制的吞噬只会让他更快地被同化为长城怨念的一部分,成为新的“基石”。他要的是力量,是复仇的武器,而不是成为这绝望囚笼的养料。
他顺着那道纤细的金色指引丝线,开始沿着这由骸骨铺就、血管纹路流淌的青铜甬道,艰难前行。
脚下的“地面”并非坚实,而是由无数破碎的青铜骨片和凝固的暗红苔藓构成,踩上去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无数亡者的残骸之上。甬道并非笔直,它扭曲蜿蜒,如同巨大生物体内冰冷的肠道,岔路极多,幽深不知通往何处。只有那道源自业丝瞳的、微不可察的金色指引,是他黑暗中唯一的坐标。
死寂。绝对的死寂笼罩着一切。除了他自己粗重的喘息、心脏在怨念压迫下的沉重搏动、以及左臂符纹吞噬怨念时发出的微弱“嗤嗤”声,再无其他声响。这种死寂本身,就是最大的恐怖,它无声地侵蚀着闯入者的意志,提醒着此地乃是时空的坟场,万灵的归墟。
不知走了多久,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凌湮依靠着饕餮符纹的吞噬,伤势在怨念本源的滋养下缓慢却持续地恢复,干涸的经脉中,一股冰冷、狂暴、带着浓郁怨念气息的全新神力,如同涓涓细流,开始重新流淌。这股力量远不如他原本时空双弦神力那般精纯灵动,却更加霸道、沉重,充满了毁灭与吞噬的特性。
就在他逐渐适应了这吞噬与行走的节奏,精神稍有松懈的刹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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