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窟在哀鸣。
并非生物意义上的哀嚎,而是岩石与金属在无可抗拒的伟力碾压下发出的、濒临极限的呻吟。头顶上方铭刻的古老符文炽烈燃烧,绽放出刺目的光芒,如同垂死之人的回光返照,拼命抵抗着外界那毁灭性能量潮汐的疯狂冲击。每一次能量的巨浪拍打在这最后的壁垒上,整个避难所便剧烈震颤,簌簌尘埃从头顶落下,引得人群中压抑的惊呼与啜泣声此起彼伏。
凌湮背靠着冰冷的岩壁,金银异瞳却穿透了物理的阻隔,死死“钉”在入口的方向。外界狂潮的轰鸣震耳欲聋,但在他远超常人的感知中,另一种声音却更加清晰,更加令人心悸——那无数细密、急促、带着某种冰冷贪婪意味的刮擦声!
它们还在!就在聚落的最外层防护之外!利用能量潮汐的掩护,不知疲倦地试图凿穿这最后的庇护所!
泽木所说的“新增痕迹”,那些“很多很多脚在爬行”的东西,绝非臆想。它们是被这异常的潮汐,或者说是被潮汐中那股诡异的“秩序回响”所吸引而来的!
时间在极度紧张的氛围中缓慢爬行。每一秒都像是被拉扯得无限漫长。无人能够安坐,所有人都蜷缩着,紧抱着身边的人,或是死死盯着符文明灭不定的天花板,仿佛下一刻那庇护就会彻底崩碎,将所有人暴露在毁灭性的能量和未知的恐怖之下。
凌湮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逝川枪冰冷的枪身。时空之力在体内缓缓流转,并非为了战斗,而是极力收敛着自身的一切气息,如同将自己融入岩石。泽木的警告言犹在耳,在这敏感时刻,任何异常的能量波动都可能成为吸引外部存在的灯塔。他只能等,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等待中,感知着内外双重压力的煎熬。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一刻,也许长达数个时辰,外部能量潮汐那毁天灭地的轰鸣声,开始呈现出衰减的趋势。虽然依旧狂暴,但峰值正在过去,从滔天海啸逐渐变为汹涌的怒潮。头顶符文的亮度也随之缓缓降低,嗡鸣声不再那么刺耳,显然压力大减。
呼——
几乎在同一时间,避难所内所有紧绷着神经的人们,不约而同地长长吐出一口憋了许久的气。那种濒临毁灭的压迫感稍稍减退,虽然无人敢放松警惕,但死亡的阴影似乎暂时后退了少许。
刮擦声也消失了。
随着外部能量等级的下降,那些诡异的存在似乎也失去了活跃的动力,或者暂时退去了。
就在这时,一阵略显匆忙的脚步声从通道口传来。之前那名一名医者带着两名助手快步走了进来,目光扫过人群,很快落在了凌湮身上。
“长老们仪式结束了,潮汐峰值已过。”医者的声音带着疲惫,但更多的是如释重负,“他们现在要见你,还有那些东西。跟我来。”
凌湮立刻起身,没有任何言语,沉默地跟上。穿过拥挤不安的人群,再次走上那条向上的石廊。越靠近上层,空气中那股能量冲刷后的异样焦糊味和尘埃气息就越发浓重。墙壁上照明苔藓的光芒也暗淡了许多,显然在刚才的冲击中损耗不小。
聚落内部一片狼藉,不少地方有震落的碎石和倾覆的物品,人们正在忙碌而沉默地进行初步清理,脸上惊魂未定。没有人交谈,只有物品搬动的磕碰声和压抑的咳嗽声,一种劫后余生的沉闷气氛笼罩着一切。
医者带着凌湮没有前往之前那座较大的洞窟,而是转向一条更为隐蔽、守卫也明显更加森严的侧道。通道尽头是一扇厚重的、看起来像是用某种巨型生物骸骨混合金属锻造而成的灰白色大门,门上铭刻着比避难所内部更加复杂古老的符文,此刻光芒已然沉寂,但依旧散发着令人心安的能量残留。
两名面无表情、气息沉凝的一名战士守在大门两侧,看到医者后,默默点头,然后合力推开了那扇沉重的大门。
门后是一处不算宽敞,但显得异常肃穆的圆形石室。墙壁上镶嵌着发出柔和白光的晶石,照亮了围坐在中央一座石台旁的六道身影——正是遗民长老会的成员们。
他们看起来比之前更加疲惫苍老,尤其是居中的大长老,脸上皱纹深刻得如同刀刻斧凿,眼神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倦怠,但深处却燃烧着一种凝重的光芒。石台上摆放着的,正是凌湮带来的那个沉重工具柜和那支银蓝色的能量中和剂金属罐。
工具柜已经被打开,里面那些结构精密、闪烁着冷硬金属光泽的专用工具被小心地取出,分列在石台上。每一位长老的目光都极其专注地扫过这些工具,手指偶尔会极其轻柔地触碰其上某个标志或纹路,眼神中流露出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激动,有怀念,更有一种深沉的悲凉。
而当他们的目光转向那支中和剂金属罐时,那种情绪则变成了近乎炽热的渴望与审视。独臂长老甚至忍不住伸出手,用指尖感受着罐体那依旧残留的、低于环境的冰冷温度,以及其表面那种特异的能量惰性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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