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源舱内部的时间仿佛被某种粘稠的物质所包裹,流逝得异常缓慢而沉重。每一次呼吸都显得格外清晰,吸入的是混合了刺鼻臭氧、焦糊恶臭与万年尘埃的冰冷空气,呼出的则是带着体温与微弱血腥味的白雾,在符文散发的昏黄微光中短暂显现,又迅速消散。绝对的死寂如同无形的枷锁,牢牢桎梏着这片狭小的空间,唯有两人无法完全压抑的心跳声,在冰冷的金属壁间碰撞出空洞的回响,反复提醒着他们仍身处险境,前途未卜。
凌湮背靠着冰冷且布满蛛网般裂纹的合金舱壁,缓缓睁开了眼睛。短暂的休整并未能驱散灵魂深处那如同附骨之蛆般的持续刺痛与嗡鸣,反而让肋下伤口那灼热撕裂般的痛楚以及因失血带来的阵阵虚弱与寒意变得更加鲜明难忍。他看了一眼对面依旧如同雕塑般保持高度警惕的王坚,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不能……再继续等下去了。必须想办法离开这个铁棺材。”
王坚沉重地点了点头,目光再次扫过那扇被巨大金属块彻底、决绝地封死的唯一入口,眉头紧紧锁死,形成一个深刻的川字:“堵得太死了,那玩意儿重量恐怕不下万斤,而且卡死的角度刁钻,凭我们两人现在这状态,想从内部推开纯属痴人说梦。”他反手用残刀的刀柄,力道均匀地敲击了几下周围不同位置的舱壁,传来的反馈无一不是沉闷、厚重且均匀,显示出其超越寻常的坚固结构。“这乌龟壳是为了抵御极端能量冲击设计的,结实得离谱,想硬闯挖洞出去,根本不现实。”
凌湮咬紧牙关,忍受着身体各处传来的抗议,挣扎着站起身。金银异瞳如同最精密的扫描器,仔细地、不放过任何一寸地扫视着舱内每一个阴暗的角落、每一处扭曲的轮廓。他的目光掠过那些如同黑色藤蔓般垂落的断裂线缆、那些布满烧蚀痕迹和凝固未知液体的破损仪器面板,最终,牢牢定格在舱室中央那个布满狰狞裂纹、早已熄灭不知多少岁月的巨大能量核心基座上。“或许……我们不必执着于那扇门。”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确定的探询。
王坚循着他的目光望去,眼中露出明显的疑惑与不解。
“这种等级的强化能源舱,通常都会设计有独立的、隐蔽的检修通道或紧急泄压管道,”凌湮忍着肋间传来的尖锐刺痛,一步步走到那巨大的基座旁,手指小心翼翼地拂过那些深不见底、仿佛蕴含着无尽故事的裂纹,“直接连接最核心的部件,为了方便日常维护检修,也为了在能量失控时提供最后的泄压途径。刚才那场潮汐冲击如此恐怖,它本身也受损严重,内部结构说不定……已经出现了某些可供利用的薄弱点或裂缝。”
这番话点燃了一丝希望。两人立刻以庞大的基座为中心,开始进行极其仔细的排查。舱内空间本就有限,很快,王坚在基座后方靠近底部舱壁的一处阴影里,发现了一处极其不起眼的、由四颗早已被厚厚红锈完全吞噬的螺栓固定的方形金属盖板。这块盖板与周围舱壁的焊接处不同,边缘的缝隙明显更宽,而且盖板本身似乎有细微的变形,像是曾经承受过从内向外的巨大冲击力。
“试试这里!”王坚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压抑的兴奋。他小心翼翼地将残刀坚韧的刀尖插入那狭窄的缝隙,试探性地发力撬动。凌湮也立刻上前,强忍着肋间的剧痛,将逝川枪无比锋锐的枪尖精准地抵入另一侧缝隙,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猛地发力!
嘎吱——哐!
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与断裂声骤然响起!那四颗饱经风霜的锈蚀螺栓根本无法承受两人合力迸发的瞬间力量,纷纷齐根崩断!沉重的金属盖板被勐地向内撬开,翻转着砸落在内部结构上,发出沉闷的巨响,露出了下方一个仅容一人勉强匍匐通过的、垂直向下的、黑黢黢深不见底的管道口。霎时间,一股更加陈腐冰冷、带着浓重机油和金属锈味的空气从中猛地倒灌出来,扑面而来,几乎令人窒息。
“是检修井!”王坚心中一喜,精神为之稍振。
没有丝毫犹豫,王坚率先探身下去,双脚在黑暗中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很快触碰到了侧壁上冰冷的、似乎是由钢筋简易焊接而成的爬梯。爬梯同样锈蚀得厉害,踩上去发出令人不安的吱呀声,但似乎还能勉强承受住重量。他深吸一口气,开始极其小心地一步步向下探去。凌湮紧随其后,动作因伤痛而显得有些迟缓僵硬。
井下深邃而黑暗,仿佛通往地心。下降的过程缓慢而压抑,耳边只有自己粗重的呼吸和爬梯不堪重负的呻吟声。下降了约莫五六丈的深度,指尖触及的井壁材质悄然发生了变化,从相对光滑的特种合金变成了粗糙的、带有明显铆接结构的旧式厚重金属板。也就在此时,侧方冰冷坚硬的壁面上,出现了一个水平延伸的、更加狭窄的圆形管道口,直径仅容人弯腰勉强通过。管道内同样积满了厚厚的历史尘埃,空气流通性稍好,但那股陈腐冰冷的气息依旧浓烈得令人作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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