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金属通道壁紧贴着后背,粗糙的锈蚀表面提供了一丝微不足道的踏实感,却也透过单薄的衣物传来刺骨的寒意。王坚剧烈地喘息着,胸膛如同风箱般起伏,每一次吸气都带着金属尘埃和腐朽气息的冰冷味道,刺痛着他的肺叶。他紧攥着那块暗金色的通行符文,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指尖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上古老徽记每一道凹凸纹路的冰冷与坚硬,仿佛要将那丝微弱的、源自守墙者残念的悲壮与不甘的守护意念,彻底烙入自己的骨髓之中。脑海中,那残念最后的冲击仍在翻腾不息,与印记持续散发的微弱灼热共鸣交织,让他心神激荡,难以平静。然而,比这更沉重、更灼痛心灵的,是炎烬彻底失控前那一声充满极致痛苦与狂躁的嘶吼,以及最后那毁灭性的暗红色混沌能量如同海啸般爆开的恐怖景象,那画面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地、永久地烫刻在他的记忆深处,带来阵阵窒息般的抽痛。
旁边,凌湮的状况同样糟糕,甚至更为严峻。他半倚着身旁一根冰冷、锈迹斑斑的巨大管道壁,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额角与鼻尖不断渗出细密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在下颌处汇聚成珠,滴落在覆着厚厚尘埃的金属地板上,留下一个小小的深色印记。先前为了摆脱绝境,他强行催动那新生却极不稳定的时空之力,施展“时痕”加速格栅锈蚀,已然对灵魂深处那刚刚重新接续、依旧脆弱的时空双弦造成了不小的负担;紧接着,又结结实实地硬抗了炎烬失控爆发时那狂暴混沌冲击的最直接余波,此刻他只觉整个意识海都在嗡嗡作响,灵魂双弦剧烈震颤,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仿佛随时会再次彻底崩断,重蹈覆辙。肋侧那处被监察使能量擦过的伤口,在方才亡命般的翻滚与躲避中再次崩裂开来,暗红色的血迹不断渗出,迅速浸透了他用碎布条进行的尖扎包扎,带来一阵阵灼热与刺痛交织的抽动。唯有怀中紧贴着的凌曦魂茧,依旧持续传递来一股微弱却无比稳定的温暖波动,像无边黑暗与冰冷绝望中唯一一座屹立不倒的灯塔,散发着柔和而坚定的光晕,稍稍驱散了他脑海中因力量反噬带来的剧烈眩晕与无数嘈杂刺耳的幻听。
“必须……必须立刻离开这里……”凌湮的声音极度沙哑,干裂的嘴唇翕动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最深处艰难地挤压出来,带着极力压抑的、因灵魂痛楚而产生的颤抖,“那个监察使……绝非寻常角色……他很快……很快就会循着痕迹追上来……我们停留的每一息……都无比危险……”
王坚重重地点头,喉咙滚动了一下,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将怀中那枚通行符文攥得更紧,仿佛它是此刻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然后将其死死塞进怀里最贴身的口袋,那微弱的守护意念似乎能带来一丝微不足道却至关重要的心安。他深吸一口带着铁锈味的冰冷空气,抓起斜倚在旁的残刀,刀身黯淡无光,却依旧沉重可靠。他用力撑起身子,肌肉因过度紧张和疲惫而微微颤抖,低声道:“走!”
两人不敢有丝毫的停留,甚至顾不上仔细辨别前方那错综复杂、犹如迷宫般的路径,只能凭借着求生的本能,沿着当前这条狭窄、陡峭、布慢松动和缺失锈蚀格栅的向下通道,尽可能快速地移动。脚下,是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如同巨兽贪婪张开的喉咙,冰冷的气流带着亡者哀嚎般的呜咽声,从下方永无止境地汹涌而上,吹拂着他们的衣摆和发梢,带来刺骨的寒意。他们只能最大限度地依靠凌曦魂茧那稳定指向深处某个未知目标的微弱却清晰的感应,以及王坚体内那枚守护印记对同源力量产生的、虽然模糊却持续存在的共鸣,在这片绝望的金属迷宫中艰难地摸索着前进的方向。
每一次落脚都必须小心翼翼,精神高度集中,先用脚尖试探格栅的稳固程度,确认无误后才敢将全身重量缓缓压上,生怕一不小心踩塌某块早已腐朽的金属板,瞬间坠入那万劫不复的黑暗深渊。每一次转弯更是心惊胆战,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身体紧贴着冰冷粗糙的壁面,屏住呼吸,极力倾听拐角另一侧的动静,担心下一秒就会迎面撞上那名可怕的监察使或者他麾下那些冰冷高效的执行者。通道错综复杂,分支极多,如同这头庞大金属巨兽体内早已腐朽坏死、纠缠不清的血管网络,弥漫着浓重得化不开的金属锈蚀味、万年积累的尘埃味,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微弱能量残余和死寂气息的陈旧味道,几乎令人窒息。
压抑到极致的死寂、迫在眉睫的追杀,还有对炎烬生死未卜命运的深深忧虑与自责,如同数道沉重无比的冰冷枷锁,死死拖拽着他们的脚步,消耗着他们本已濒临枯竭的体力与精神。令人窒息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粗重压抑的喘息和失控般狂跳的心脏搏动声,在这逼仄、幽暗、仿佛没有尽头的金属管道里空洞地回响,放大着彼此内心的恐惧与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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