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定器彻底沉寂,如同一声绝望的叹息,最终湮灭在无边的黑暗与死寂里。最后那一下能量冲击的余波如同冰冷的潮水般扫过房间,将墙壁上那些散发着幽蓝光芒的几何纹路彻底抹去了最后一丝光亮。
黑暗如同实质的墨汁,瞬间吞噬了一切。唯有平台裂痕处那些蠕动溢出的黑色能量,散发出更加浓郁的不祥气息,如同一个不断扩大的、污浊的伤口,昭示着某种平衡的彻底打破。
凌湮和王坚紧靠着冰冷粗糙的墙壁,剧烈地喘息着,试图在绝对的黑暗中稳住身形,并压抑住因希望骤然破灭而涌起的强烈心悸。尘埃混合着能量湮灭后的奇特焦糊味,呛得人喉咙发痒。
“咳……没事吧?”凌湮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刚才强行催动力量击退拾荒者,又近距离承受了稳定器崩溃的冲击,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要裂开一样。
“还撑得住。”王坚的声音沉闷传来,他第一时间检查了背上的炎烬。炎烬似乎被那最后的混乱能量冲击波及,呼吸又变得急促起来,皮肤下的暗红光芒不安地闪烁,但好在没有进一步恶化的迹象。“这地方不能待了,那些黑气……让人很不舒服。”
岂止是不舒服。凌湮的金银异瞳在极度黑暗中勉强能捕捉到一些能量流动的轮廓。他看到那些从裂痕中溢出的黑色能量,正如同拥有生命般缓缓向四周扩散,所过之处,连空气中残存的微弱能量流都仿佛被污染、同化,变得更加狂躁和混乱。这个原本能提供一丝庇护的空间,此刻已化作了比外面通道更加危险的污染源。
必须立刻离开!
“走!”凌湮当机立断,强忍着剧痛,再次扩张感知。在绝对的黑暗和能量紊乱中,他的感知范围被压缩到了极致,如同盲人摸象。他依稀记得进来时裂缝的大致方向,摸索着向前移动。
王坚紧随其后,每一步都踩在碎石和金属碎片上,发出窸窣的声响,在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黑暗剥夺了视觉,其他感官便变得异常敏锐。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如擂鼓的心跳,听到炎烬沉重滚烫的呼吸,听到那黑色能量如同粘稠液体般缓缓流动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细微声响。
幸运的是,那三个拾荒者似乎真的被吓破了胆,没有去而复返,或者正在外面某个地方酝酿着更恶毒的报复。两人有惊无险地摸索着挤出了那道被扩开的裂缝,重新回到了阴暗混乱的岔道之中。
虽然岔道同样危险,但至少没有了那令人窒息的绝对黑暗和不断扩散的黑色污染。墙壁上那些幽绿的苔藓光芒和偶尔迸发的电弧,此刻看起来竟显得有些“亲切”。
“现在去哪?”王坚靠着墙壁,稍微松了口气,但神情依旧凝重。稳定器的崩溃意味着缓解炎烬痛苦的希望落空,而那些拾荒者如同悬顶之剑,不知何时会再次落下。
凌湮从怀中取出那张兽皮地图,就着微弱的光线再次仔细查看。地图上标注着三圆环符号的地点已经去过,并且变成了一个更危险的地方。他的手指在地图上移动,最终落在了另一个被特殊标记的点上——那是一个用交叉的锤子和凿子图案标示的区域,旁边还有一行小字,同样是那种混合俚语:“老库格的最后敲打处,但愿他的宝贝们还没烂光。”
“去这里。”凌湮点了点那个标记,“绘制地图的人特意标注,可能是某个储藏点或者工坊。也许能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或者……别的线索。”他现在对“稳定器”相关信息格外关注,任何可能与之有关的蛛丝马迹都不愿放过。
更重要的是,这个标记点的方向,与王坚脑海中守墙者印记感应的方位、以及凌曦魂茧指引的大方向大致吻合。
没有更好的选择,两人稍事休息,便再次启程。这一次,他们更加小心,尽量避开开阔地带,沿着废墟的阴影和残骸堆移动,听觉和感知提升到极限,警惕着任何可能出现的威胁——无论是那些锈蚀怪物,还是更危险的拾荒者。
通往“老库格的最后敲打处”的路径比想象中更加曲折。他们需要多次攀爬坍塌形成的斜坡,钻过被巨大管道压垮形成的狭窄缝隙,甚至需要涉过一片冰冷的、漂浮着未知油污的地下积水潭。
在一段似乎是过去运输通道的廊道里,他们看到了更多战斗的痕迹。墙壁上布满了巨大的、非人力量撞击出的凹坑和撕裂痕,地面散落着许多已经严重锈蚀、但依稀能看出制式统一的长矛和盾牌残骸。一些骸骨保持着战斗或匍匐前进的姿态,身上的甲胄制式与之前哨所中发现的那具守墙者遗骸相似,但破损更加严重。
“他们像是在……撤退途中被追击。”王坚看着一具面朝来路、背部甲胃完全碎裂、手臂却仍向前伸出的骸骨,声音低沉。守墙者印记传来阵阵悲凉与不甘的情绪波动,让他胸口发闷。
凌湮沉默地看着这一切。这些景象与之前在稳定器房间看到的记录碎片逐渐拼接,勾勒出一幅仓皇惨烈的图景:突如其来的灾难或命令,仓促的撤退,惨烈的断后,以及……被抛弃的绝望。时序塔所宣扬的“秩序”与“守护”,在这血淋淋的废墟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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