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灭的交响曲在耳中逐渐扭曲、变质,化为一种持续而尖锐的高频嗡鸣,像是无数根冰冷的针钻凿着王坚的鼓膜。他的独眼几乎要瞪出眼眶,血丝如同蛛网般密布,死死追踪着那柄被自己孤注一掷掷出的逝川枪。视野中,那骤然膨胀、凝若实质的乌鸦法相,裹挟着一往无前的疯狂决绝,如同一颗坠向地狱的黑色流星,义无反顾地扎进了下方那片沸腾翻滚、散发着不祥暗蓝光芒的能量潭面。
“噗嗤——”
沉闷的撞击声被巨大的能量轰鸣所掩盖,但那一刻溅起的滔天邪能雾霭却如同巨兽喷吐的息壤,瞬间遮蔽了一大片区域。浓稠得化不开的暗蓝色雾气冲天而起,其中夹杂着令人牙酸的滋滋作响的能量湮灭声。
完了……这个念头如同冰锥,狠狠凿入王坚的脑海。时鸦这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它从未考虑过什么钩动边缘碎末的稳妥之计,它那贪婪的本性和对恢复的极致渴望,驱使着它进行了一场目标直指潭底最大碎片的、近乎自毁的豪赌!
而这场豪赌的开端,竟似乎……被它赌赢了?
能量潭面之下,勐地传来一声闷雷般的巨响,仿佛有什么古老的存在在潭底被惊醒并发出了愤怒的咆哮。整个庞大的龙潭都随之剧烈一震。紧接着,一道粗壮无比、混合着幽黑、璀璨金银以及污浊暗蓝三色光芒的光柱,勐地从时鸦潜入的位置破开潭面,冲天而起!光柱之中,隐约可见那只乌鸦法相的轮廓正在经历着某种可怕的畸变,它疯狂地膨胀、收缩、扭曲,仿佛在承受着极致的痛苦,又像是在享受着吞噬强大本源带来的无上欢愉。
一股庞大、精纯、却带着万物归寂般古老死寂气息的能量波动,勐地从光柱中扩散开来,奇异地中和着周遭狂暴混乱的邪能,甚至让平台边缘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都为之一轻。
但这短暂的“成功”景象,如同黑夜里划过的微弱火星,瞬间引燃了更大的灾难。
邪眼的愤怒,如同亿万载不化的玄冰骤然崩裂,释放出冻结灵魂的恐怖寒潮。那并非生物的情绪,而是一种秩序被亵渎、领域被侵犯后,冰冷程序逻辑下的终极抹杀指令。无数的邪眼,其内蕴的暗蓝光芒以前所未有的亮度亮起,光芒瞬间连成一片,不再是各自独立的杀戮单元,而是化为了一个统一的、庞大的、散发着绝对冰冷意志的整体!
下一刻,比之前密集十倍的致命射线,如同瓢泼暴雨,又似审判的天罚,毫不吝惜能量、覆盖性地向着光柱升起的区域疯狂倾泻而下!它们甚至不惜无差别地轰击着能量潭的表面,根本不在乎是否会引发更剧烈的能量暴动。
轰!轰轰轰!
潭面彻底沸腾爆炸,无数道巨大的暗蓝水柱炸起,又轰然落下,仿佛整片能量潭都被煮得滚开。毁灭的能量乱流肆意冲撞,撕裂空气,发出鬼哭般的尖啸。
王坚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巨手死死攥住,几乎停止跳动。他眼睁睁看着那毁灭的暴雨笼罩了那片区域,时鸦那刚刚显现出一丝成功迹象的身影,瞬间就被无尽的爆炸与光芒吞没。
然而,就在他以为一切都已结束,那疯狂的枪魂已然为它的贪婪付出代价之时——
异变再起!
那冲天的三色光柱勐地向内一缩,如同巨鲸吸水般骤然坍缩!所有的能量,所有的光芒,都在瞬息间被强行吸纳回一个核心之中!
紧接着,一道凝实得如同黑曜石精心凋琢而成的身影,利箭般从那片被疯狂轰炸的爆炸中心激射而出!
它的体型比之前那庞大的法相缩小了数倍,仅如苍鹰般大小,但通体乌黑锃亮,每一根羽毛都仿佛是由最纯粹的黑暗凝聚而成,流淌着金属般的冷硬光泽。它的双眼,左眼银芒流转,如同一个微缩的空间漩涡,深邃得能吞噬人的视线;右眼金光熠熠,倒映着无数破碎又重组的时间流光,神异非凡!
正是时鸦!它不仅成功了,似乎还在那极短的时间内,完成了某种本质上的蜕变与升华!
它的鸟喙边,赫然叼着一块约莫指甲盖大小、边缘闪烁着微弱却纯净金银光泽的骨头碎块!那碎块之上,依旧顽固地缠绕着几缕如同活物般扭动的暗蓝邪气,试图侵蚀,却被碎块本身散发出的苍白光泽死死抵挡在外,相互湮灭,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它成功了!它不仅强行吞噬了潭底那块最大碎片的大部分精华,甚至还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硬生生从其本体上,撕扯下了这一小块未被完全污染的本源骨粹!
“嗝……”
一声清晰无比、带着极致满足、慵懒甚至有一丝戏谑意味的饱嗝声,毫不客气地直接响在王坚和另一名幸存士兵的意识深处。
那黑曜石般的乌鸦得意地在空中轻盈一转,双翅拍动间,周身自然而然地荡漾起微弱的时空波纹,如同在水中游弋的鱼儿,轻而易举地避开了几道零散袭来的邪眼射线,显得从容不迫,游刃有余。它甚至还有闲暇歪过头,用那双重瞳瞥了一眼平台上目瞪口呆的王坚,传递出一股混合着**裸的炫耀、饱餐后的惬意、以及一丝仿佛施舍乞丐般的居高临下意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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