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被冻结的蚀骨能量凝固。李四那颗扭转过来的头颅,僵硬得如同冰凋,上面覆盖的冰霜和蠕动的幽蓝脉络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狰狞。那双赤红色的眼睛,只剩下纯粹的捕食**,仿佛盯上了误入领地的猎物。
王坚的血液几乎在瞬间冻结。他下意识地将身体压得更低,同时勐地抬手,示意身后所有人在第一时间匍匐卧倒,尽可能利用地形隐藏。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击着肋骨,发出几乎能被听见的冬冬声。他紧紧握着巨斧,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守护意志本能地凝聚,却又不敢完全散发,生怕那微弱的能量波动反而成为更显眼的靶子。
担架被轻轻放下,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连昏迷的炎烬和凌湮似乎都陷入了更深的死寂。只有凌曦的光茧,依旧散发着稳定而柔和的波动,仿佛对那致命的凝视毫无所觉,依旧执着地指向深渊中心的方向。
漫长的、令人窒息的一秒……两秒……
李四那扭曲的脸上,似乎闪过一丝极其短暂的困惑。那并非理智的回归,更像是一种低等生物对无法立即归类事物的本能迟疑。他歪了歪头,冰晶脖颈发出“卡卡”的摩擦声。他看了看远处那散发着诱人气息的能量潭和龙骨,又看了看王坚他们这边。
深渊中心的召唤显然更加强烈。
最终,那纯粹的、对深处“宝藏”的贪婪渴望压倒了一切。他喉咙里发出一声不满的、像是被打扰了的低沉咆孝,如同驱赶苍蝇般挥动了一下那恐怖的冰晶蕨叶手臂,然后勐地转回头,不再理会这群“微不足道”的干扰,再次以那种疯狂爬行的姿态,更快的速度冲向死亡潭心!
压迫感骤然一松。
王坚和士兵们几乎同时瘫软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冰冷的空气吸入肺部,带来刺痛的清醒。冷汗早已浸透了每个人的衣衫,紧贴着冰冷的皮肤,带来一阵阵后怕的战栗。
“他……他没管我们?”一名士兵声音发飘,带着难以置信的庆幸。
“他眼里只有那潭子里的东西了。”王坚的声音同样沙哑,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我们对他……没用了,或者说,不够‘好吃’。”
这个认知让众人心情复杂。一方面庆幸逃过一劫,另一方面,那种被曾经同伴彻底无视、视为无物的感觉,夹杂着对李四彻底非人化的恐惧,形成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与寒意。
危机暂时解除,但紧迫感更强了。李四的速度更快,他们必须跟上。
队伍再次艰难起身,继续沿着凌曦指引的边缘路径,迂回向前。经历了刚才的惊魂一刻,他们更加小心,动作更加轻缓,几乎将自身存在感降到最低。
周围的环境愈发恶劣。空气中的蚀骨能量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的液体,呼吸变得极其困难,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吞下冰针,罡气的运转滞涩到了极点,只能勉强护住心脉和内腑。脚下地面的冰层越来越厚,滑不留足,温度低得可怕,裸露的皮肤稍一接触岩石或金属,就可能被粘掉一层皮。
而远处中央区域的景象,也随着距离的拉近变得更加清晰,也更加骇人。那沸腾的漆黑能量潭,规模远超之前的预估,如同一个巨大的、不断蠕动的黑色心脏,每一次“沸腾”都泵出海量的死亡能量。那具被无数断裂锁链束缚的庞大龙骨,其苍白的骨骼上,那些缠绕蠕动的暗蓝邪光愈发清晰,它们如同活物般钻探、侵蚀,甚至能看到一些细微的骨骼碎屑在不断剥落,被潭水吞噬。一种宏大的、悲凉的、却又充满怨恨的死寂意志弥漫在空气中,无差别地碾压着所有闯入者的精神。
就在王坚感觉自己的意志快要被这片天地间的绝望彻底压垮,只能机械地跟着光茧移动时——
卡。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碎裂声,突兀地在他身边响起。
声音来源于被抬着的凌湮身边,那柄一直安静躺着的暗沉长枪——逝川。
只见那暗沉的枪身之上,一道细微的裂纹,毫无征兆地从枪缨下方寸许处蔓延开来。裂纹之中,并非金属断裂的痕迹,而是溢出了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纯粹、蕴含着某种至高法则波动的金银双色流光!
那流光一闪而逝,裂纹也仿佛从未出现。
但下一刻,一股难以形容的、焦躁、渴望、甚至带着一丝暴戾的意念,如同无形的冲击波,勐地从逝川枪中迸发出来!
这股意念并非声音,却直接作用于在场所有人的灵魂深处!尤其是距离最近的王坚,以及状态特殊的炎烬和凌曦光茧!
“呃!”王坚闷哼一声,感觉脑袋像是被一柄无形的锤子砸中,守护意志剧烈震荡。那意念混乱而强烈,充满了难以忍受的急切和一种几乎要焚烧起来的贪婪!
*【……饿……!】*
*【……骨头……那死龙的骨头……!】*
*【……渣滓……都是渣滓……但能吃……快……!】*
*【……得到它……撕碎……吞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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