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坚的描述仿佛是一道来自地狱的诅咒,硬生生地将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画卷在众人面前展开。他那寥寥数语所勾勒出的恐怖景象,犹如一把无情的利剑,轻易地刺破了人们心中最后的防线,将空气中最后一丝温度都抽离得干干净净。
沉默如同厚重的冰层,迅速地蔓延开来,紧紧地包裹住每一个人。它不仅冻结了人们的喉咙,让他们无法发出一丝声音,更是冰封了他们的思维,使得大脑在这一刻完全停止了运转。绝望不再仅仅是一种情绪,而是变成了一种实实在在的存在,如影随形地缠绕在每一个人的身上,渗透进每一寸骨骼、每一次呼吸之中。
就连那些身负重伤的士兵,也都忘记了呻吟,他们只是瞪大了双眼,眼神空洞无物,直直地望着那道豁口的方向。尽管那道豁口已经将可怕的景象隔绝在外,但那恐怖的波动却依然如瘟疫一般,无孔不入地侵袭着每个人的心灵。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凝固了,整个世界都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然而,就在这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中,终于有一个声音打破了这死一般的寂静。那是一名年纪最轻的士兵,他的脸上还残留着些许稚气,但此刻却已满是污血和疲惫。他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种无法掩饰的恐惧和迷茫,问道:“王头……那我们……还过去吗?”
这个问题与其说是在询问,不如说是一种本能的反应。在如此恐怖的景象面前,这名年轻的士兵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只能本能地寻求着某种指引,哪怕那指引是通向毁灭的深渊。
王坚没有立刻回答。他靠着冰冷的骨壁,再次缓缓探出头,这一次,他的目光不再被那宏大的、令人窒的整体景象所完全占据,而是死死锁定了那个在冰晶丛林边缘疯狂舞动的身影——李四。他需要更仔细地观察,评估这个曾经的同伴、现在的疯魔所代表的危险程度,以及……他那疯狂行为背后可能揭示的路径或陷阱。
距离和能量干扰使得视线有些扭曲,但王坚的独眼依旧捕捉到了足够的细节,每多看一秒,他心头的寒意就加重一分。
李四的变化比初看时更加彻底,也更加令人毛骨悚然。他左半身的异化已经完成,那不再仅仅是覆盖,而是彻底的取代。原本的血肉之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介于能量体与物质之间的诡异存在:半透明的、幽蓝色的冰晶构成了手臂、肩膀乃至部分胸膛的轮廓,但其内部却并非实心,而是填充、蠕动着无数更加深邃的、如同活物般的蕨叶状黑色脉络。这些脉络如同扭曲的血管神经网络,不断搏动、生长、蔓延,散发出与下方能量潭同源的死寂波动,却又带着一种狂乱的活性。
他的动作完全脱离了人类的范畴。冰晶左臂时而勐地暴涨延伸,化作一根布满蕨叶状尖刺的狰狞长鞭,轻易抽碎一只扑来的、由蚀骨能量凝聚成的三头犬形守卫;时而又瞬间凝固,变得坚硬无比,如同巨锤般将另一只试图靠近的蠕虫状怪物砸成四溅的蓝色能量浆液;甚至还能在必要时,手臂前端勐地张开,化作一张由冰晶蕨叶构成的、布满利齿的恐怖巨口,将较小的守卫一口“吞”下,咀嚼间发出令人牙酸的冰碎声,那被吞噬的能量似乎能短暂地滋养他身上的诡异脉络。
他的右半身虽然还保持着人形,但也布满了细密的冰霜和幽蓝色纹路,皮肤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青灰色,眼神彻底涣散,只剩下疯狂的赤红。他的嘴巴无意识地张开,流出混合着冰碴的唾液,喉咙里持续发出一种非人的、混合着痛苦喘息和嗜血兴奋的“嗬嗬”声。他完全感觉不到疲惫,感觉不到恐惧,像一台被设定好程序的杀戮机器,又像一个被无形丝线操控着扑向火焰的傀儡。
吸引他、驱动他的目标明确无比——冰晶丛林深处,那能量潭和龙骨的方向。他并非直线前进,而是以一种扭曲的、忽左忽右的锯齿形路线冲杀,时而狂暴地撕裂挡路的能量守卫,时而又会突然被某一块能量异常浓郁的冰晶吸引,扑上去疯狂地啃噬、吸收,直到那冰晶彻底碎裂化为齑粉,然后又被更深处的召唤拉走,继续前进。
他的战斗方式高效而残酷,但毫无理智可言。王坚亲眼看到他为了撕碎一个守卫,毫不避讳地撞进一片明显能量不稳定的冰晶簇中,爆开的能量乱流将他半个身子都炸得冰屑纷飞,那些蕨叶状脉络疯狂蠕动,迅速吸收周围的能量修复如初,而他只是发出一声更加兴奋的咆孝,继续前进。他似乎与这片魔域产生了一种邪恶的共生,这里的能量既是他的敌人,也是他疯狂力量的源泉。
王坚注意到,李四所选择的路径,虽然看起来疯狂混乱,但冥冥中似乎又避开了那些能量最为暴乱、最为致命的区域。是残留的本能?还是那与他融合的“幽骸蕨果”本身具备的、对同源能量的感知在引导他?这条用疯狂和杀戮开辟出来的、蜿蜒指向魔域深处的路径,是否就是他们唯一能选择的、相对“安全”的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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