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鸦的虚影消散,留下的话语却如同投入深潭的巨石,在每个人心中激荡起层层叠叠的波澜。洞穴内死寂依旧,但那死寂之下,某种难以言喻的东西已经悄然改变。
颠覆认知的“序”与“理”,时空之弦的奥秘,烛阴刻意禁锢的真相,以及洞穴深处那被时鸦称为“好东西”的、更浓郁的“骨头渣子”的诱惑……所有这些混杂在一起,冲击着幸存者们早已疲惫不堪的神经。
王坚沉浸在巨大的震撼与思索中。时鸦的话为他打开了一扇全新的窗户,让他隐约窥见了一个远超想象的力量体系。那不是简单的能量积累和招式锤炼,而是直指世界本源的“理”。他下意识地看向自己那柄与守墙者印记共鸣的巨斧,心中泛起异样的感觉。守墙者的意志,是否也是一种“理”?一种与时空之序不同,却同样坚韧强大的存在之道?
他更加坚定了要前往深处的决心。不仅仅是为了求生,更是为了探寻那条或许存在的、属于他自己的路。他开始低声与几名状态稍好的士兵商议,清点所剩无几的物资,规划下一步的行动。必须尽快恢复体力,然后向着斧印和时鸦共同指引的方向前进。
其他士兵则大多茫然与恐惧交织。时鸦的话太过高深,他们似懂非懂,但“被禁锢”、“在圈子里打转”这些词却像针一样刺破了他们固有的认知,带来一种莫名的恐慌。而“深处的好东西”又让他们生出本能的渴望。他们下意识地围绕在王坚周围,将他视作主心骨,等待着他的决定。
然而,有一个人却完全走向了另一条路。
李四靠坐在冰冷的骨壁下,低垂着头,看似在调息恢复,实则内心早已翻江倒海,被一种近乎疯狂的灼热念头所充斥。
时鸦的毒舌谩骂和毫不留情的揭穿,非但没有让他羞愧反省,反而像是一把火,彻底点燃了他压抑已久的屈辱、不甘和极端膨胀的贪婪。
“蠢货”、“歪门邪道”、“心思不正”、“能量傀儡”……这些字眼如同鞭子抽打在他的自尊心上。他恨时鸦那高高在上的姿态,恨它将自己视若蝼蚁的轻蔑。凭什么?凭什么那个白发小子就能拥有如此强大的枪魂,修炼那匪夷所思的时空之序?凭什么自己就只能挣扎求存,连吸收一点“边角料”都要被斥责、被嘲笑、甚至差点被吸干?
还有王坚!他那副恍然大悟、深受启发的样子更是让李四觉得无比刺眼。仿佛只有他王坚领悟了大道,而自己就是个跳梁小丑!
不!他绝不认命!时鸦说那是歪门邪道?呸!力量就是力量!只要能变强,什么正道邪道?活下去,把所有人都踩在脚下,才是唯一的真理!
时鸦最后那句话,如同魔咒般在他脑海里反复回响——“有股更浓的‘骨头渣子’味儿”、“比墙角的苔藓强多了”、“好东西”……
更深处的能量!更精纯!更强!
李四的心脏狂跳起来,血液如同被点燃。那才是他应该得到的!只要得到那股能量,他就能迅速变强,远远超过这些还在犹豫、还在害怕的蠢货!甚至…甚至可能窥探到一丝超越凡俗的力量!到时候,什么时鸦,什么王坚,什么蚀骨傀儡…都将被他踩在脚下!
恐惧?危险?时鸦也说了,那是“劣质品”,既然劣质,那就意味着可能更容易被吸收!就算有危险,也值得一试!富贵险中求!
这个念头一旦生根,便如同毒藤般疯狂蔓延,彻底吞噬了他的理智。他再也无法等待,无法忍受和王坚他们一起慢吞吞地行动。他必须抢先一步!必须独吞那份“好东西”!
他悄然睁开眼,眼角余光观察着四周。王坚正在和士兵们低声商议,注意力没有完全放在他身上。其他士兵大多疲惫不堪,神情恍忽。炎烬依旧昏迷,凌湮毫无动静。
机会!
李四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的身体。他调动起丹田内那团所剩无几的冰雾漩涡,极其缓慢地、一丝丝地引动那冰冷的蚀骨能量,不是为了攻击或防御,而是试图模拟出与周围环境相似的、那种万古沉静与死寂的气息。
这是他刚刚从时鸦的斥骂和先前吸收源髓苔的经历中悟出的粗浅法门——尽量收敛自身生机与驳杂的能量波动,试图“融入”这片骸骨环境,降低存在感。
效果似乎有那么一点。他感觉自己散发出的气息变得更加晦涩、冰冷,与周围骨壁的质感接近了一些。
他屏住呼吸,利用骨壁投下的阴影和自己刻意收敛的气息,如同壁虎般,一点点向着洞穴深处挪去。每一步都轻巧得几乎没有声音,每一个动作都极尽谨慎,避开所有人的视线。
王坚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勐地抬头望向李四刚才所在的位置,却发现那里已经空无一人。他眉头一皱,锐利的目光扫过昏暗的洞穴。
“李四呢?”他沉声问道。
士兵们闻言一愣,纷纷四下张望,这才发现李四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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