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罡锁渊大阵的恐怖威压如同退潮般缓缓消散,留下的是一片狼藉的死寂。破碎的玉石地面,弥漫的能量尘埃,零星闪烁又迅速黯淡的暗金符文碎屑,以及那具倚靠在残壁之上、彻底失去光泽、眉心缺了一块的巨大古老骸骨,无声地诉说着方才那场短暂却惨烈到极致的攻防。
残存的士兵瘫倒在冰冷的玉石碎砾中,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内腑的剧痛和神魂的疲惫。脸上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只有一种被巨大悲痛和绝望冲刷后的麻木。张顺兵解化虹、与阵眼同殉的那道血色流星,依旧灼烫在每个人的眼底。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他最后那声撕心裂肺的咆哮,以及兵解时燃尽一切的炽热气息。
沉重的巨斧斜插在炎烬身旁不远处的焦黑深坑边缘,斧面上那个由古老骸骨临终一指烙印下的暗金符文印记,黯淡却顽固地存在着,如同一个沉默的墓碑,又像一个染血的路标。深坑中,那扭曲的暗金箭头汲取了外部大阵溃散的部分混乱能量,此刻正散发着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急促的空间波动,如同某种凶兽苏醒前的心跳。
李四趴在坑边,眼睛瞪得几乎裂开,死死盯着那跳动的箭头,脏污的脸上混合着恐惧与一种病态的狂热,嘴唇无声地翕动,反复咀嚼着那两个禁忌的词汇:“蚀骨…之峡…”
炎烬靠在冰冷的玉石断壁上,蚀骨的灰败已经覆盖了整个胸膛,正向着右胸和脖颈缓慢而坚定地蔓延。冰冷的死寂感剥夺了他大部分知觉,连呼吸都变得极其困难,每一次心跳都沉重迟滞,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停止。视野被一层灰翳笼罩,只能模糊地看到那柄巨斧的轮廓和深坑中不祥的光芒。他想凝聚一丝力量,哪怕是动一动手指,但蚀骨的力量如同最坚韧的冰封,将他牢牢锁在这具正在死去的躯壳里。意识在冰冷的黑暗边缘徘徊,唯有胸腔深处那一点由愤怒和不甘点燃的微弱火种,还在顽强地燃烧,拒绝彻底熄灭。
短暂的平静并未持续太久。
咔…咔嚓…
细微却令人心悸的碎裂声,从泉池方向传来。
只见那方承载着泉眼本源的乳白玉石池壁,在经历了大阵的恐怖冲击和古老骸骨最终爆发汲取能量后,表面竟然开始浮现出细密的裂纹!池中那浅浅一层、散发着纯净月华光晕的液体,此刻也变得不再平稳,光芒剧烈地明灭闪烁,仿佛风中残烛。池中心那团孕育着凌曦残魂的光茧,传递出强烈的不安和虚弱波动,魂体的透明度甚至出现了一丝倒退的迹象!
涤魂幽泉的核心,这方历经万载、甚至在龙印镇河后依旧保存下来的最后净土,显然也在之前的对抗中受到了难以挽回的损伤,其本源正在加速流失!
“泉…泉眼!”一个伤势稍轻的士兵挣扎着撑起半身,看到池壁的裂纹,发出惊恐的嘶声。他们拼上性命守护的东西,正在崩溃。
仿佛是感应到本体的危机,又像是被外部溃散的大阵能量、内部蚀骨之峡钥匙的波动、以及泉眼本源的哀鸣共同触发,泉心月魄最深处的基座,再次发生了异变!
嗡——
一股远比之前光影回溯更加古老、更加苍凉、更加磅礴的意志,混合着精纯的月华之力和一丝深藏的蚀骨悲怆,猛地从那些破裂的玉石基座中弥漫开来。整个泉心空间再次震动,但这一次并非崩解,而是某种…烙印的显化!
乳白色的光芒从每一寸玉石地面、每一面残破的壁障中透射而出,不再是攻击或防御,而是在半空中交织、凝聚、勾勒!
无数道流光飞旋穿梭,迅速构成一幅巨大无比、笼罩了整个泉心空间穹顶和四壁的立体浮雕光影!
这不再是守墙者被抽取抗体实验的景象,也不再是龙印镇河形成葬神涧的伤疤。
而是…真正的神战!
光影之中,时空是扭曲破碎的背景。可以看到无数形态各异、散发着恐怖气息的身影在激烈搏杀。有的身影庞大如星辰,挥手间引动星河崩灭。有的渺小如尘埃,却爆发出斩裂维度界限的极致锋芒。能量洪流对撞湮灭,法则锁链崩断又重组。
而交战的核心焦点,赫然是那条浩瀚磅礴、流淌着无尽时空星光的时渊长河!无数的攻击、无数的身影,都在试图争夺、控制、或者…撕裂这条维系着万界时空运转的命脉!
在这幅宏大而混乱的战图一角,景象尤为清晰——
一尊通体由暗金色琥珀般物质构成、铭刻着无数龙形纹路的巨大身影(烛阴的某种本源形态?),手持一枚遮天蔽日的龙印,并非镇压长河,而是…狠狠砸向长河中几段试图脱离主河道、奔向未知方向的“叛逆支流”!龙印之下,那些支流瞬间凝固、塌陷、被强行堵塞,演化出一个个类似葬神涧的恐怖伤疤和蚀骨毒湖!
而在另一角,一些身影明显在守护长河,抵抗着包括烛阴在内各方的争夺和破坏。其中一些身影,体态特征与守墙者骸骨极为相似!它们并非被屠杀的羔羊,而是真正在战场上与恐怖存在搏杀、最终战死、骸骨落入长河或被封印在伤疤之中的…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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