骸骨平台上死寂如坟。渊河之风卷起散落的骨粉,混着暗金毒雾的残迹,在断裂的骨茬间呜咽盘旋,将血腥与腐朽的气息搅得更浓。炎烬单膝跪地,巨兵雏形深插在身前的骸骨裂隙中,粗重的喘息撕扯着凝固的空气。左肩、肋下、大腿上三根幽光毒刺兀自颤动,每一次细微的震颤都向体内注入冰寒刺骨的麻痹与腐蚀剧毒,逼迫他分心压制体内混沌火种与腐毒湮灭之力的激烈冲突,每一次压制都牵动右臂断口处新生的腐毒湮灭之力,带来冰火交织的撕裂感。
他的赤瞳死死钉在不远处。
凌湮躺在冰冷污浊的骸骨地面上,淡金与暗金混杂的血污在他身下晕开一片刺目的狼藉。右臂的伤口触目惊心,深可见骨,皮肉翻卷撕裂,边缘是不断向外缓慢崩裂的灰暗骨纹裂痕,仿佛有无数条细小的铅汞毒蛇在皮肤下啃噬游走。淡金色的血液混杂着丝丝缕缕刺目的银辉,如同被污染的泉眼,汩汩涌出,顺着断裂的臂骨流淌,浸透了身下的骸骨,散发出冰冷死寂的时空法则气息。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伴随着身体无意识的痉挛,那崩裂的伤口便渗出更多混着银辉的血水。他的脸庞因极致的痛苦而扭曲,眉头死死锁紧,金银异瞳紧紧闭合,唯有那只深陷在断裂腿骨茬口中的左手,五指如同铁铸的鹰爪,指节因过度用力而苍白变形,深深抠进冰冷的骨殖深处,仿佛那是维系他不坠入彻底崩溃深渊的唯一锚点。
炎烬挣扎着试图站起,左肩和大腿传来的麻痹与剧痛让他身形一晃。他低吼一声,左臂猛地发力,将沉重的巨兵雏形从骨缝中拔出,支撑住身体。赤黑的混沌之火艰难地在左臂经脉中流转,试图驱散侵入的毒素,但那幽光毒刺蕴含的蚀时之毒异常顽固,如同跗骨之蛆,与混沌之火激烈对抗,每一次交锋都让炎烬闷哼出声,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撑住…凌湮!”炎烬的声音嘶哑干涩,拖着受伤的左腿,一步步挪向凌湮。每一步都异常沉重,脚下碎裂的骸骨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他必须检查凌湮的伤势,那崩裂的伤口和流淌的银辉,散发着令他灵魂都为之悸动的不祥气息。
就在他靠近凌湮三尺之内时,异变陡生!
嗡——!
一股无形的、冰冷沉重的波动,毫无征兆地从凌湮紧抠腿骨茬口的左手处扩散开来!并非攻击,却带着一种源自亘古的悲怆与守护的执念,瞬间扫过整个骸骨平台!
炎烬脚步猛地一顿,赤瞳骤然收缩。他体内的混沌火种与腐毒湮灭之力竟在这一刻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凝滞,仿佛被某种更古老、更沉重的意志所压制。平台之上,那些散落的、断裂的、被暗金污秽侵蚀的骸骨,竟在同一时间发出了极其微弱、却清晰可闻的嗡鸣!无数细碎的、肉眼几乎不可辨的骨屑,如同受到感召般,微微震颤着,脱离了它们依附的巨骨,在渊河之风的吹拂下并未飘散,反而诡异地悬浮起来,闪烁着极其黯淡的灰白微光。
这股波动,这股悲怆的共鸣,源头正是凌湮左手紧握的那根断裂腿骨茬口,以及他识海中那些如山如海、几乎将他意识压垮的守墙者悲怆记忆碎片!
凌湮残破的身体在冰冷的地面上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紧闭的眼皮下,眼球在疯狂地转动,仿佛正经历着无法醒来的噩梦。他口中溢出更多的淡金血沫,混杂着丝丝银辉。但那只深陷骨茬的左手,却在此刻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五指猛地收紧,指节几乎要嵌入那冰冷的骸骨之中!
“呃啊——!”
一声破碎的、如同从灵魂深处挤出的嘶吼,从凌湮痉挛的喉咙里冲出!并非清醒的呐喊,而是源自灵魂烙印深处,与这骸骨长城、与这断口平台、与那无数沉寂守墙者残念的共鸣!
随着这声嘶吼,凌湮紧抠腿骨的左手骤然爆发出刺目的灰白光芒!那光芒并非能量,而是纯粹意志的具现!无数道细密的、由纯粹意念构成的灰白光丝,如同活物般从他左手指尖迸发,瞬间蔓延开来,缠绕上他左手紧握的那根腿骨茬口,并以此为基点,疯狂地向四周扩散!
嗤嗤嗤——!
灰白光丝如同闪电般刺入平台冰冷的骸骨地面,沿着骸骨天然的纹路、裂痕、孔洞急速蔓延、交织、渗透!所过之处,那些悬浮震颤的骨屑如同找到了归宿,瞬间被光丝吸附、融合!整个骸骨平台,以凌湮为中心,方圆十丈之内,骸骨的表面竟开始浮现出密密麻麻、极其复杂玄奥的纹路!
这些纹路并非雕刻,更像是骸骨本身记忆的苏醒!是无数守墙者生前将自身时空法则感悟、战斗意志、乃至最后守护的执念,以灵魂为笔,以骸骨为纸,烙印在这长城断口之上的永恒刻痕!
炎烬被这突如其来的异象逼退一步,赤瞳中满是惊骇。他看到凌湮身下的骸骨地面,那些灰白光丝交织成的纹路最为密集、最为清晰。它们如同活着的藤蔓,一部分缠绕上凌湮崩裂的右臂伤口,试图封堵那流淌的淡金血与银辉,但更多的,却如同贪婪的根须,疯狂地刺入凌湮的识海,与他灵魂深处那些沉重如铅的记忆碎片轰然对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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