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重新笼罩了骸骨平台,比之前更甚,仿佛连渊河呜咽的风声都被冻结。灰白的悲恸之光彻底敛入长城深处,只余下冰冷骸骨散发出的亘古寒意。炎烬半跪在凌湮身边,赤红的瞳孔死死盯着同伴那具残破不堪的身体,以及右臂、脖颈上那些变得更加深邃、仿佛流淌着灰暗铅汞的骨纹裂痕。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动着那些裂痕,带来更刺骨的寒意和缓慢腐朽的预感。
不久前那场惊心动魄的意志交锋,强行引动长城残念压制烛阴印记的代价,沉重得令人窒息。凌湮的识海如同被沉重的铅块填满,守墙者的悲怆与不甘已不再是冲击,而是化为沉甸甸的烙印,与他的灵魂纠缠在一起,带来永恒的疲惫与冰冷。他昏迷不醒,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炎烬的目光移向凌湮左手依旧紧握的「逝川」。枪柄末端,那道新生的暗金龙鳞印记,此刻被一层灰白色的、仿佛由无数细密骸骨纹路编织而成的枷锁死死封印着。冰冷不祥的时空波动被彻底隔绝,如同毒蛇被打入了七寸。但炎烬知道,这封印绝非永恒。长城残念终会消散,而烛阴的印记,只会像冬眠的毒蛇,在黑暗中积蓄更致命的力量。一旦封印松动,或者凌湮的力量不足以维持这脆弱的平衡…后果不堪设想。
平台中央,那块灰白怨碑依旧沉寂,碑身上那点属于凌曦的淡蓝微光,微弱得如同即将熄灭的星火。然而,就在炎烬注视过去的刹那,那点微光仿佛感应到了什么,极其艰难地、却又异常清晰地闪烁了一下。这一次,传递出的意念不再是单纯的悲伤或牵挂,而是一种冰冷的、指向性的警告!
嗡!
炎烬体内,胸膛深处那颗刚刚平息躁动的混沌火种,猛地一跳!一股强烈的悸动感毫无征兆地传来。并非源自火种本身的失衡,而是…他右臂断口处,那被赤黑混沌之火包裹、缓慢修复的焦黑创面深处,那缕新生的、带着**湮灭气息的暗金纹路,仿佛被某种同源的气息所刺激,骤然变得活跃!
一股冰寒刺骨、带着强烈侵蚀性的异样感,如同无数细小的毒针,顺着焦黑的创口边缘,狠狠扎入炎烬的神经末梢!
“嘶…”炎烬倒抽一口冷气,赤瞳瞬间收缩。这感觉…是蚀时之毒?!不,比纯粹的蚀时之毒更阴寒、更粘稠,带着一种…扎根于时空本身的腐烂气息!像是被长城悲恸之光净化后的残渣,却又被某种更深沉、更污秽的东西所浸染过!
这缕暗金纹路是他吞噬净化后的蚀时毒残渣,与混沌火种融合的产物。此刻,它竟对怨碑传递的警告产生了如此强烈的共鸣?警告指向什么?
炎烬猛地抬头,赤红的目光如同燃烧的探针,扫过整个骸骨平台。冰冷,死寂,除了累累白骨,似乎空无一物。然而,当他的目光掠过平台边缘,扫向那深不见底的断口裂渊时,心脏骤然一紧!
断口深处,目力所及的骸骨城墙断面,不再是纯粹的灰白。一种极其黯淡、几乎与骸骨本身颜色融为一体的暗金色泽,如同蔓延的霉菌,正沿着巨大的骨茬缝隙和能量脉络的纹路,无声无息地向上攀爬、渗透!
这暗金污迹极其隐蔽,若非体内暗金纹路的强烈共鸣和凌曦残魂的示警,在远处几乎无法察觉。它不像之前遭遇的蚀时毒那般狂暴污秽,反而呈现出一种更深沉、更阴险的侵蚀姿态,如同剧毒的树根,深深地扎入了长城赖以维持的时空能量脉络深处!
炎烬挣扎着站起身,强忍着断臂处传来的撕裂剧痛和混沌火种因暗金纹路活跃而带来的冰寒悸动,一步步朝着断口边缘挪去。每一步都踩在冰冷的骸骨上,发出空洞的回响。
越是靠近断口,那股源自体内暗金纹路的共鸣就越发强烈,冰寒刺骨的侵蚀感也越发清晰。同时,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悲恸感,混杂着被亵渎的愤怒,从断口深处弥漫的骸骨气息中传递出来,沉重地压在心头。
终于,他站到了断口边缘。凛冽的渊河之风卷着时空尘埃扑面而来,带着刺骨的寒意。他向下望去。
视野豁然开朗,却也带来了更深的寒意。
目之所及,整个巨大的断口断面,仿佛一张被无形毒虫啃噬了万年的巨兽骨骸!原本应该蕴含着微弱时空能量、流淌着守护意志的骸骨脉络,此刻正被一种粘稠、污浊的暗金色泽所侵染、堵塞!
这暗金色泽如同活物,沿着骸骨内部那些粗大如山脉的能量主脉,蜿蜒扭曲地向上蔓延。主脉所过之处,骸骨表面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败,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机,甚至开始出现细密的、如同锈蚀般的孔洞和裂纹。而在主脉的分支,那些更细密的能量网络节点处,暗金的污秽如同毒瘤般堆积、凝结,形成一个个或大或小、不断搏动着的暗金脓包!脓包表面流淌着粘稠的暗金液体,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息,正是这股气息引动了炎烬体内那缕新生暗金纹路的强烈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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