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片入手冰冷刺骨,表面细密的鳞状纹路在凌湮掌心微微凸起,如同某种活物的甲壳。它吞噬了凌湮掌纹渗出的淡金血丝,幽光在纹路深处流转,那副标记着“骸锈之峡”的立体坐标星图再次于凌湮的识海中清晰映现。峡谷结构扭曲狰狞,边缘那个代表着蚀骨的独特时空印记,如同毒蛇留下的涎痕,散发着冰冷的恶意。
“蚀骨…”凌湮低语,指骨因用力而泛白,骨片边缘几乎要嵌入皮肉。他并非在回应炎烬,更像是在咀嚼这个背叛者的名字,将其刻入灵魂的仇恨熔炉。那杂碎的巢穴就在骸锈之峡,这绝非巧合。这头渊河骨兽,这枚触发坐标的道标骨片,都是精心布置的陷阱,等待着穿越骸门通道的猎物。蚀骨不仅逃了,还张开了网。
“哥…小心…墙…有毒…”那缕微弱如风中残烛的意念,再次拂过凌湮混乱的意识边缘。这一次,意念中的焦急与悲伤更加清晰,甚至带着一丝对巨大墙体本身的恐惧。凌曦残魂的警示,穿透了时空的阻隔,直接指向了前方那越来越庞大、越来越清晰的灰白巨物——时骸长城。
凌湮猛地抬头,金银异瞳穿透翻滚的灰黄色渊河乱流。时骸长城的断口近在咫尺。那并非想象中的整齐断崖,而是如同被某种无法想象的伟力硬生生撕裂、拗断的惨烈伤口。断裂处犬牙交错,无数巨大而扭曲的骸骨茬口裸露在外,大的如同山岳横断面,小的密如荆棘丛林。骸骨并非纯粹的惨白,大部分呈现出一种历经万古冲刷的灰败,表面覆盖着厚厚的、如同苔藓般的灰黄锈迹——那是渊河气息沉淀凝结的“时之尘垢”,散发着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迟暮、归寂与绝望的气息。
整段城墙,就是由无数这样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骸骨,以一种超越凡俗想象的方式强行熔铸、堆砌而成。有巨大的、闪烁着暗淡金属光泽的龙骨残骸;有布满孔洞、如同蜂巢般的未知生物甲壳;更多的是难以名状、扭曲断裂的类人形巨大骨骼,一些骨骼上甚至残留着早已黯淡无光、嵌在骨缝里的破碎甲片或武器残骸。它们被一种无形的、充满悲怆与不甘的意志强行糅合在一起,构筑成这道横亘在渊河边缘、阻挡着某些东西的绝望堤坝。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悲恸与沉重感,如同无形的巨浪,狠狠拍打在凌湮与炎烬的心神之上。那不是声音,而是一种纯粹意志的冲击,是亿万守墙者在生命最后一刻凝聚的呐喊与不甘,是面对终结时最原始的恐惧与抵抗。凌湮断臂处狰狞的骨纹猛地一烫,淡金血焰灼烧得更加猛烈,仿佛在与这长城意志产生某种痛苦的共鸣。他闷哼一声,强行压下喉头翻涌的逆血,左臂紧握的「逝川」枪身微微震颤,金银双弦的光芒似乎也在这悲怆意志的冲刷下黯淡了几分。
“操…这鬼墙…”炎烬低吼一声,赤红的瞳孔收缩,脸上凶戾之气被这磅礴的悲怆意志短暂压制,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面对浩瀚天威般的本能惊悸。他拄着巨兵雏形的手微微颤抖,右臂上的暗痕在长城意志的冲击下如同被点燃的导火索,灼痛感瞬间加剧,皮肤下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火炭在滚动燃烧。他体内的混沌火种疯狂搏动,竭力抵抗着这股外来意志的侵蚀,却显得力不从心。
呜——!
就在这时,一股远比渊河乱流更加阴冷、粘稠的气息,如同腐烂沼泽里升起的瘴气,毫无征兆地从长城断口深处弥漫出来。这气息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甜腥,以及深入骨髓的腐朽与污秽感,与长城本身那悲怆迟暮的纯粹意志格格不入,如同滴入清水的墨汁,迅速污染着周围的空间。
“墙内有蚀时之毒…”凌湮的警告冰冷如铁,金银异瞳死死锁定断口深处翻涌的污秽气息。凌曦的预警被证实了!蚀骨的毒,已经渗透进了这道以生命和骸骨铸就的屏障!
那污秽的气息如同活物般蠕动、凝聚,附着在断口附近裸露的骸骨之上。被其沾染的骸骨,表面的灰黄时之尘垢迅速被染成一种不祥的暗金色,骸骨本身也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仿佛在被强酸腐蚀。更可怕的是,一些断裂的、巨大的类人形骸骨,竟在这暗金污秽的侵蚀下,发出沉闷的摩擦声,扭曲着、挣扎着,如同被无形的提线牵引,缓缓地“站”了起来!
它们的动作僵硬而诡异,眼眶空洞,没有魂火,只有不断滴落的暗金色粘稠液体。这些液体滴落在下方的渊河气息中,立刻发出“嗤嗤”的腐蚀声,腾起缕缕暗金色的烟雾。它们的目标,赫然是刚刚抵达断口边缘的凌湮与炎烬!
“亵渎!”炎烬目眦欲裂,看着那些本应安息的守墙者骸骨被如此污秽的力量操控,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暴怒瞬间冲垮了长城意志带来的压抑感。他体内的混沌火种受到情绪牵引,猛地爆发出赤红的光芒!
“吼——!”炎烬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竟是不顾右臂撕裂般的剧痛和暗痕失控的风险,猛地抡起那柄巨兵雏形!暗红、锐金、墨绿三色毁灭光华在巨兵上疯狂流转、压缩,狂暴的混沌湮灭气息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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