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那一声源自灵魂深处的震鸣,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驱散了凌曦沉重的疲惫。她猛地“抬头”,覆盖着灰白骨疤的眼睑下,无形的感知如同最敏锐的弦,死死锁定了数丈之外——那柄斜插在骸骨地面、枪身黯淡的逝川!
枪柄末端,那枚古朴的衔尾蛇烙印,此刻正散发出清晰而稳定的灰白光晕。光晕如同呼吸,一明一灭,每一次明灭都伴随着一次微弱却穿透空间的震鸣。更让她心神剧震的是,烙印上那首尾相衔的蛇形纹路,正在极其缓慢地、坚定不移地……逆时针旋转!
每一次转动,都带起一圈肉眼难辨、却能被凌曦手中引渡杖清晰感知的时空涟漪。那涟漪极其细微,如同微风拂过平静湖面留下的褶皱,悄无声息地扩散开来,掠过骸腔冰冷的空气,掠过燃烧的烽燧之光,最终,触及到凌曦手中的引渡杖。
嗡!
引渡杖顶端的灰白漩涡核心,仿佛被投入了滚烫的烙铁,骤然加速旋转!杖身之上,那些新生的、融合了烽燧焰火的熔金纹路,如同被点燃的导火索,瞬间亮起灼目的光芒!一股源于同根同源、却又更加古老浩瀚的时空气息,如同沉睡了亿万年的巨兽苏醒时吐出的第一缕鼻息,透过引渡杖,轰然撞入凌曦的心神!
冰冷!苍茫!带着一种俯瞰万古的漠然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凌曦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紧握着引渡杖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这股气息太强大了,远超她的想象,仿佛直面着一条奔腾不息的时间长河本身!她覆盖骨疤的眼角,暗金色的血痕瞬间加深,如同两道凄厉的伤口。
“是…是你吗?”凌曦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微弱得几乎被烽燧燃烧的嗡鸣淹没。她不知道那个一直沉睡在哥哥枪中的存在是什么,只知道它叫“时鸦”,是哥哥亦师亦友的枪魂。在之前的亡命奔逃中,它也曾短暂苏醒,力挽狂澜。
枪柄的衔尾蛇烙印旋转速度似乎加快了一丝。灰白的光芒愈发凝实,不再仅仅是光晕,而是开始勾勒出一个极其模糊的轮廓——一只收拢双翼、头颅微垂、仿佛陷入永恒沉睡的鸟类虚影。虚影由纯粹的时空法则碎片构成,边缘不断扭曲、生灭,极不稳定。
就在这时,一直紧握着凌曦的手、陷入深沉修复性昏睡的凌湮,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他那仅剩的、布满血翳的右眼眼皮剧烈跳动,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胸膛刚刚稳定下来的伤口,边缘的皮肉再次轻微地痉挛、撕裂,渗出暗红的血珠!
“哥!”凌曦惊呼,瞬间将注意力从枪魂的异动拉回。引渡杖的力量下意识地就要再次涌向凌湮。
然而,就在她力量涌动的刹那——
“啧……吵死了……”
一个极其慵懒、带着浓浓睡意和不耐烦的沙哑声音,直接在凌曦和凌湮的脑海深处响起!
这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如同在灵魂最深处响起的一声低语,带着一种跨越了无尽岁月的沧桑与……毫不掩饰的嫌弃。
嗡!
逝川枪柄末端的衔尾蛇烙印骤然爆发出刺目的灰白强光!那原本模糊的鸟类虚影瞬间变得清晰!一只翼展不过尺许、通体由流动的灰白时空法则碎片构成的乌鸦,清晰地悬浮在烙印之上!
乌鸦的形态栩栩如生,每一根羽毛都由细碎的时空符文构成,不断流转、生灭。它双眼紧闭,头颅歪斜着靠在收拢的翅膀上,姿态懒散到了极点,仿佛刚刚被人从最香甜的沉眠中硬生生拽醒。
凌曦的感知“看”到了这奇异的乌鸦虚影,心神瞬间被攫住。这就是……时鸦?哥哥枪中的灵魂?
乌鸦虚影似乎极其不情愿地、极其缓慢地……掀开了一只眼皮。那眼皮之下,并非真实的眼球,而是两团不断旋转、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微型时空漩涡!漩涡深邃无比,倒映着烽燧燃烧的光芒,也倒映着凌湮残破的身躯和凌曦苍白的面容。
“嘶……痛痛痛……”乌鸦虚影(时鸦)懒洋洋地抽动了一下翅膀,仿佛伸了个巨大的懒腰,那沙哑的声音再次在两人脑海响起,充满了抱怨,“哪个不开眼的混蛋……把本大爷吵醒的?不知道睡眠不足是时空生物最大的天敌吗?嗯?”
它的“目光”极其随意地扫过整个骸腔,在那轮燃烧的烽燧“太阳”上停留了一瞬,灰白的漩涡眼眸中似乎闪过一丝讶异:“咦?烽燧?这年头还有人能点着这玩意儿?有点意思……”旋即,它的目光落在了墙边依偎着的兄妹身上。
当它看到凌湮胸膛那三个深可见骨、边缘还在渗血的恐怖创口,以及他那条被暗红锁链烙印覆盖、散发着混乱焚灭气息的左臂时,懒散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虽然依旧是那副乌鸦虚影的形态,但一股无形的、仿佛能冻结时空的寒意骤然扩散开来!
“嚯?!”时鸦发出一声怪叫,虚影猛地直起了脖子,两只时空漩涡眼眸死死盯着凌湮,“小子!你这是去刨了时序塔祖坟还是捅了浑源裂缝?!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鬼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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