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死寂,如同厚重的棺盖,沉沉压在骨岩平台之上。惨白的骸骨巨碑静静矗立,其上燃烧的火焰铭文散发着微弱却执拗的光芒,无声控诉着被窃取的师骨与被禁锢的永年。尘埃在虚空中悬浮,带着亿万骸骨沉寂的悲怆气息,浓重得令人窒息。
凌湮的身体如同被抽去骨头的皮囊,瘫倒在冰冷坚硬的骨岩地表,气息微弱得几乎断绝。右臂裸露在外,肘部以下,秩序荆棘的银光与暗金暗红交织的锁链纹路如同两条陷入死斗后精疲力竭的巨蟒,彼此纠缠、僵持,陷入一种诡异的沉寂。银光暂时被压制在肘部以下,不再蔓延,但那深入骨髓的冰冷禁锢感却如同跗骨之蛆,盘踞在血肉深处,伺机而动。左眼紧闭,眼睑下陷,那簇曾熊熊燃烧的混沌暗金火焰,此刻彻底熄灭,只留下死灰般的沉寂。
“哥……”凌曦跪坐在凌湮身边,素白的小手紧紧包裹着他冰冷僵硬的右手。泪水早已流干,眼角残留的血痕显得格外刺目。她的小脸苍白如纸,眉心那点业丝瞳的金芒黯淡到了极致,如同风中残烛,每一次微弱的闪烁都牵动着灵魂的剧痛。过度催动因果之力对抗烛阴意志反噬的创伤,让她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刀割。
她凝视着凌湮毫无血色的脸庞,感受着他体内如同风中残烛般微弱的气息,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与无助几乎要将她吞噬。哥哥是她的天,是她在这冰冷世间唯一的依靠。如果哥哥倒下了……
不!不能放弃!墨爷爷以自身最后意念留下的控诉与遗愿还在碑上燃烧!时鸦和“渊”的牺牲还在眼前!哥哥的守护与抗争,绝不该在这里终结!
守护的执念如同最后一点火星,在凌曦濒临枯竭的灵魂深处顽强地燃烧起来。她艰难地抬起头,黯淡的业丝瞳望向那块巨大的骸骨巨碑,望向那几行在惨白碑面上静静燃烧的火焰铭文。
**“烛阴窃师骨,铸城锁时渊。”**
**“万魂烬为基,怨锁锢永年。”**
**“吾血淬残锋,留痕待薪传。”**
**“破锁之日,骸城当哭,时渊重燃!”**
墨爷爷的声音,仿佛穿透了时空的阻隔,在她耳边回响,带着铁火的炽热与不甘的愤怒。那些铭文在她眼中,不再仅仅是文字,而是化作了无数被禁锢、被炼化的怨魂骸骨无声的悲泣与呐喊!整座骨碑,整片平台,都在这无尽的悲怆中微微震颤!
就在凌曦的意念与这亿万骸骨的悲怆共鸣达到某个临界点的瞬间——
嗡!
她眉心那点几乎熄灭的业丝瞳金芒,猛地跳动了一下!一股微弱却极其纯净的因果之力,不再受她自身的控制,如同受到感召般,自发地从她指尖流淌而出,顺着她紧握凌湮的手,小心翼翼地探入了他冰冷僵硬的右臂深处!
凌曦的身体猛地一颤!意识仿佛瞬间被拉入了一个冰冷与灼热交织、秩序与混乱惨烈搏杀的战场!
她“看”到了!
看到了哥哥右臂深处,那如同冰封冻土般的秩序荆棘银光!冰冷、死寂、充满了绝对的无情与禁锢!它盘踞着,如同蛰伏的毒龙,散发着令人灵魂冻结的寒意!
而在那银光之下,无数条由暗金与暗红交织而成的、如同燃烧锁链般的奇异纹路,正如同被镇压在地底深处的岩浆,在沉寂中积蓄着最后的力量!它们传递着沉重、锋锐、焚灭与守护的复杂气息,更带着“渊”之意志那温热的血性与不屈!正是这些燃烧的锁链,先前在哥哥的意志催逼下,死死缠绕、锁紧了秩序荆棘的蔓延,才换来了这片刻的喘息!
但此刻,锁链黯淡,如同冷却的熔岩,而冻土深处的银光,却在蠢蠢欲动,寒意更甚!
更让她灵魂刺痛的是,在那片惨烈对抗的核心区域,在秩序荆棘银光最深处,她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冰冷怨毒的意志残留!如同毒蛇的獠牙,深深嵌入其中!那是烛阴的意志投影!是秩序钉的源头!它并未完全被骨碑爆发的骸骨悲怆冲散,反而如同潜伏的种子,在汲取着秩序荆棘的力量,等待着反扑的时机!
哥哥的昏迷,正是这意志残留与秩序荆棘内外夹击的结果!它在蚕食哥哥的意志,试图将他彻底拖入永恒的冰封!
“滚出去!”凌曦在心中发出无声的呐喊!守护哥哥的意志瞬间压过了灵魂的剧痛!她不顾一切地催动那缕探入的因果之力,如同最纤细却最坚韧的丝线,缠绕向那丝冰冷的意志残留!
嗤!
如同滚烫的丝线触碰寒冰!一股难以想象的冰冷怨毒瞬间沿着因果丝线反噬而来!凌曦闷哼一声,嘴角再次溢血,眉心金芒剧烈闪烁,几乎彻底熄灭!那缕因果丝线瞬间被冻结、侵蚀,眼看就要断裂!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凌曦身侧,深深刺入骨岩平台的誓渊枪,那玄黑色的枪身猛地发出一阵低沉的嗡鸣!枪身之上,暗金赤红交织的燃烧锁链纹路骤然亮起!一股沉重、霸道、带着焚灭气息的守护威压轰然降临,狠狠压向凌湮的右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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