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枫渡的粮草营在暮色中亮起了火把,橙红的光团裹着雪雾,在营寨的木栅栏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云薇带着粮草队回营时,李默已率人在营门口等候,他手里攥着账册,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见队伍平安归来,紧绷的肩膀才稍稍放松:“可算回来了!刚才看见南边的红信号弹,我还以为……”
“是雷锤客放的求救信号,怕会引来更多玄铁宗的人。”云薇翻身下马,雪沫从斗篷上簌簌落下,她抬手揉了揉冻得发麻的脸颊,“周参将,先把粮草卸到西仓,派两队人轮班看守,每半个时辰巡查一次,绝不能出岔子。”
周参将躬身应下,转身指挥士兵搬运粮草。那些麻袋被冻得硬邦邦的,士兵们扛着粮草走过雪地时,靴底碾过结冰的路径,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混着远处铁匠铺传来的“叮叮当当”声,成了营中最紧迫的节奏——铁匠们正连夜修补兵器,火星子从铺子的缝隙里窜出来,落在雪地上,瞬间就灭了。
云薇走进主营帐时,卫峥正蹲在地上,用炭笔在羊皮纸上画着地形图。他左臂的绷带又换了新的,渗出来的血渍淡了些,却依旧能看出伤口还没愈合。见云薇进来,他立刻起身:“刚让人去查了玉门关的路线,从青枫渡到玉门关,最快要走五天,但西域铁骑要是走戈壁捷径,三天就能到帝都。”
影十三也在帐中,他正坐在角落里,小心翼翼地解开左臂的绷带——之前被青鳞毒针划伤的地方,伤口边缘泛着淡淡的青色,比上午更明显了些。他用银簪挑起一点伤口的分泌物,放在烛火下细看,眉头皱了起来:“这毒不对劲,寻常青鳞毒是黑紫色的,这个却带点青蓝,像是加了别的东西。”
云薇走过去,接过银簪看了一眼,指尖微微发凉:“是‘寒髓草’的汁液。玄铁宗里,只有长老级别的人才会用这种毒,看来雷锤客背后,还有更高级别的人在指挥。”
“难道是玄铁宗宗主?”李默端着一壶热茶进来,将茶碗递给几人,“我之前在边境听说,玄铁宗宗主和顾寒川走得很近,去年还帮顾寒川镇压过北境的叛乱。”
云薇接过茶碗,温热的触感顺着指尖传到掌心,却没驱散心底的寒意。她低头看着碗里的茶叶,忽然想起白衡——那个在雪夜递来密信的白衣剑修,他说“玄铁宗欠我一条人命”,难道和这寒髓草有关?
“先不管这些,眼下最重要的是调整计划。”云薇放下茶碗,走到羊皮纸前,用炭笔在“青枫渡”和“帝都”之间画了一条线,“原本计划三日后兵发帝都,但西域铁骑三天后就到,我们不能等了。明日天亮,分四路行动:第一路,卫将军带八百人走中路,假装要去攻打玄铁宗的分舵,吸引他们的主力,尽量拖延时间;第二路,李将军带五百人,护送粮草往东北走,去汇合驻守在燕云关的赵将军,他是先皇旧部,肯定会帮我们;第三路,周参将带两百人,留在青枫渡,把营寨伪装成还有人驻守的样子,等玄铁宗的人来了,就放火烧营,然后往燕云关撤退;第四路,影十三跟我走,我们带三百人,走子午谷的密道,直接去帝都,找到顾寒川勾结西域的证据,再联系城里的旧部,等卫将军和李将军汇合后,内外夹击。”
卫峥看着地形图,眉头微蹙:“子午谷的密道我知道,里面岔路多,还常有野兽出没,而且冬天谷里会下暴雪,怕是不好走。”
“不好走也得走。”云薇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只有走密道,才能赶在西域铁骑之前到帝都。顾寒川现在肯定以为我们会守着青枫渡,不会想到我们会直接去帝都。”
影十三收起银簪,将绷带重新缠好:“我去准备干粮和伤药,再让斥候去探探子午谷的路况,看看有没有被玄铁宗的人盯上。”
几人正说着,帐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云薇起身掀开帐帘,只见一个小兵正跪在雪地里,浑身发抖,旁边站着两个看守粮草的士兵,脸色铁青。
“怎么回事?”云薇走过去,声音冷了下来。
“回、回姑娘,我们刚才巡查西仓时,发现他在偷偷往怀里藏粮食!”一个士兵指着小兵的胸口,语气愤怒。
那小兵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里面装着小半袋小米,他趴在雪地里,头埋得很低:“我、我不是要偷粮……我娘在河西堡,去年粮被抢了,到现在还没吃过饱饭,我想带点回去给她……”
周围的士兵都沉默了,很多人都是河西堡、燕云关一带的人,去年顾寒川的兵抢粮烧房的事,他们都经历过。李默看着那小兵,叹了口气,刚想说话,却被云薇拦住了。
云薇弯腰扶起小兵,拍了拍他身上的雪:“你叫什么名字?在哪个队?”
“我叫小石头,在周参将的粮队里,负责搬麻袋。”小兵的声音还是发颤,却敢抬头看云薇了,他的眼睛很亮,带着点倔强。
“粮食可以给你,但不是现在。”云薇从怀里掏出一块干粮,递给小石头,“等我们打赢了顾寒川,不仅你娘能吃饱饭,所有被抢过粮的人,都能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现在,你得帮我们守住粮草,这是为了所有像你娘一样的人,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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