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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庙内，香烟缭绕，烛火通明。萧彻扶着柳文彦跪在冰冷的金砖上，前方是高高在上的龙椅，椅上坐着的，正是大胤天子——萧景琰。他面容清癯，眼神深邃，此刻正闭目养神，仿佛对殿外的喧嚣充耳不闻。
“陛下，靖王所献‘祥瑞’已至。”内侍总管尖声禀报。
萧景琰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柳文彦身上，眉头微蹙：“这便是靖王所说的‘祥瑞’？一个死人？”
“陛下明鉴！”柳文彦挣扎着磕下头去，声音哽咽，“臣柳文彦，并非死人，而是被靖王与影构陷，险些丧命！今日冒死入宫，只为献上血证，揭露他们的滔天罪行！”
“哦？”萧景琰眼中闪过一丝兴味，“什么血证？呈上来。”
柳文彦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卷染血的布帛，双手高举过顶。萧彻上前一步，接过布帛，恭敬地呈给内侍总管。
内侍总管展开布帛，脸色骤变——那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名字，正是近半年来在各地离奇失踪的官员、士子，甚至还有几位宗室子弟。而在名单末尾，赫然盖着靖王的私印！
“这……”萧景琰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他虽久居深宫，但对靖王在朝中结党营私、排除异己的行径早有耳闻，只是苦于没有确凿证据。如今这名单，无疑是一把插向靖王心脏的利刃。
“陛下！”柳文彦再次叩首，额头重重撞在金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臣一家三百二十七口，尽数被影屠戮，只因臣无意中发现了靖王勾结北狄、意图谋反的密信！那密信，此刻就在铁佛寺后的枯井地宫之中！”
“谋反？”萧景琰猛地站起身，龙颜大怒，“好一个靖王！竟敢勾结外敌，觊觎朕的江山！”
他随即对殿外喝道：“传朕旨意！即刻派兵包围靖王府，缉拿靖王萧珩！同时，彻查铁佛寺枯井地宫，务必将密信取回！”
“遵旨！”殿外禁军将领齐声应道，迅速领命而去。
萧彻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只要陛下震怒，靖王便插翅难飞。然而，他心中仍有一丝不安——老疤瘌是否已拿到密信？影是否已追至枯井？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一个浑身是血的禁军士兵踉跄着冲了进来，跪倒在地，声音嘶哑：“陛下……不好了！影……影在铁佛寺枯井……杀了老疤瘌……密信……密信被他夺走了！”
“什么？！”萧彻和柳文彦同时脸色煞白。
萧景琰更是怒不可遏，一掌拍在龙椅扶手上，震得烛火摇曳：“影！朕要将你碎尸万段！”
他随即对萧彻道：“萧卿，你速带禁军，前往铁佛寺枯井！务必夺回密信，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臣领旨！”萧彻毫不犹豫地应道，转身大步走出太庙。
夜色尚未完全褪去，天边已泛起微光。萧彻策马疾驰，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老疤瘌，你一定要撑住！
铁佛寺后，枯井旁。
老疤瘌倒在血泊中，胸口插着一把弯刀，正是影的佩刀。他的眼睛还睁着，死死盯着井口的方向，仿佛在等待什么。
影站在一旁，手中捏着一卷羊皮地图——那正是柳文彦所说的密信。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冰冷的杀意。
“老疤瘌，你太天真了。”影低声自语，“你以为，凭你一个市井混混，也能与我斗？”
他俯身，将密信仔细收好，正要离开，却突然听到远处传来马蹄声。他抬头望去，只见一队禁军正朝这边疾驰而来，为首之人，正是萧彻。
“来得正好。”影冷笑一声，将弯刀从老疤瘌胸口拔出，鲜血喷溅而出。他抹去刀上的血迹，翻身上马，准备突围。
然而，就在他调转马头的瞬间，枯井下方突然传来一阵异响。影低头看去，只见井底暗门缓缓打开，一个人影从中爬了出来——竟是柳文彦的幼子，柳明远！
原来，老疤瘌在井底被影所杀前，用尽最后力气将柳明远藏进了地宫深处的一个密室。柳明远年幼，却异常机敏，在地宫中找到密道，竟从另一个出口逃了出来。
“爹！”柳明远看到老疤瘌的尸体，失声痛哭，扑了过去。
影眼中闪过一丝杀机，调转马头，就要将柳明远灭口。
千钧一发之际，萧彻的箭矢已至！
“嗖！”
一支利箭破空而来，直取影的后心。影不得不侧身闪避，箭矢擦着他的手臂飞过，钉入旁边的树干。
“影！你的死期到了！”萧彻策马冲到近前，厉声喝道。
影环顾四周，只见禁军已将枯井团团围住，插翅难飞。他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火折子，狠狠扔向枯井地宫入口！
“既然得不到，那就一起毁灭！”
火折子落入地宫，瞬间点燃了里面的易燃物。浓烟滚滚，火光冲天而起。
“不！密信还在里面！”萧彻大惊失色，就要冲过去。
但影已策马冲向包围圈的薄弱处，弯刀挥舞，逼退数名禁军，竟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消失在黎明前的薄雾中。
萧彻没有去追，而是立刻下令：“快！灭火！抢救密信！”
禁军们迅速行动，用沙土和水扑灭火焰。然而，当地宫人被清理干净后，众人却发现，地宫内的密信早已被大火烧成了灰烬。
“完了……”柳文彦不知何时也赶到了现场，看到这一幕，瘫坐在地，泪流满面。
萧彻沉默良久，最终长叹一声：“柳大人，节哀。老疤瘌用命为我们争取了时间，靖王已被拿下，影也成了丧家之犬。这就够了。”
柳文彦抬起头，看着萧彻，眼中满是感激：“萧大人，若非你出手相救，我柳家满门，真的就冤沉海底了。”
萧彻扶起他，望向远处初升的朝阳，轻声道：“路还长，血债，总要血偿。”
（第九十五章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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