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牙滩的铁索】
影十三带着二十名精锐抵达断云渡上游时,月亮刚从云层里探出头。暗河在这里拐了个急弯,河面一半结着薄冰,一半泛着墨色的水光,水下隐约能看到嶙峋的尖石——那是石牙滩的标志,尖锐得能划破寻常木船的船底。
“动作轻些,冰面薄,别踩塌了。”影十三蹲下身,指尖敲了敲岸边的冰面,发出“咚咚”的闷响。他从背上解下一卷拇指粗的铁索,铁索上缠着尖锐的倒刺,是昨晚在寒鸦岭临时锻造的。两名队员立刻上前,一人拿着冰凿,一人举着火折子,火折子的光被防风罩拢着,只在冰面上映出一小团暖黄。
冰凿敲在冰面上,火星溅起,瞬间又被寒气裹住。队员的手冻得通红,指关节处裂了口子,渗出血珠,一碰到铁索就结成了冰粒。“头儿,冰太厚了,得凿到水下三尺才能固定铁索。”一名队员低声道,声音里带着颤——不是怕,是冻的。
影十三没说话,接过冰凿,往掌心哈了口热气,猛地凿下去。“咔”的一声脆响,冰面裂开一道细纹。他知道,玄铁宗的探子可能随时会来,必须在天亮前把铁索沉好。“换着来,每人凿十下就歇,别冻僵了手。”他说着,从怀里掏出几块干姜,分给队员,“含着,能抗冻。”
就在铁索刚固定好第三根桩子时,远处传来马蹄声。影十三立刻示意队员熄灭火折子,所有人贴着岸边的岩石蹲下,短刀出鞘,刀刃贴在冰面上,映出月光的冷辉。马蹄声越来越近,是两匹快马,马上的人穿着玄铁宗的灰甲,手里拿着望远镜,正往石牙滩的方向望。
“是探马。”一名队员压低声音。影十三点头,指尖比了个“绕后”的手势。两名队员猫着腰,踩着薄冰往马的侧后方挪,冰面被踩得“咯吱”响,却没惊动探马——他们的注意力全在河面。
等探马靠近,影十三突然起身,手里的短刀甩出,精准地割断了左边那匹马的缰绳。马受惊嘶鸣,扬起前蹄,把上面的探马掀了下来。另一名探马刚要拔刀,就被绕后的队员捂住嘴,短刀抹过喉咙,尸体悄无声息地滑进冰窟窿里。
“处理干净,别留下痕迹。”影十三说着,重新拿起冰凿。月光下,他的侧脸沾着冰渣,眼神却比尖石还利——这铁索,是玄铁宗潜龙筏的第一道鬼门关,绝不能出任何差错。
【巡检司的冰坝】
云薇带着阿顺和五十名队员赶到断云渡正面时,天已经蒙蒙亮。废弃的巡检司藏在岸边的矮松林里,屋顶破了个大洞,积雪从洞里漏进来,在地上堆成小丘。阿顺刚推开门,就被一股霉味呛得咳嗽,他赶紧用袖子捂住嘴,却看到云薇已经走到窗边,正往渡口的方向望。
渡口空荡荡的,只有几艘破旧的木船泊在岸边,船身上结着冰壳。远处的河面上,有几个黑点在移动——是玄铁宗的人在探查冰情,他们穿着黑色的蓑衣,趴在冰面上,像几只巨大的甲虫。
“姑娘,冰坝在哪?”阿顺凑过来,顺着云薇的目光望去。云薇指着渡口上游半里处的河面:“看到那道凸起的冰脊了吗?那就是天然冰坝,我们要在坝体上凿十个洞,把里面冻着的枯枝漏下去。”她顿了顿,从怀里掏出一张图纸,上面画着冰坝的剖面图,“冰坝下面有暗流,枯枝一冲,正好能堵在潜龙筏的航道上。”
队员们立刻行动起来,阿顺跟着拿铁钎,却发现铁钎冻得太硬,根本凿不动冰。他急得满头汗,忽然想起影十三教他的法子,赶紧招呼几个队员去捡枯枝,在冰坝旁生起一堆火。火烤着冰面,很快融化出一层水,再凿就容易多了。
“阿顺,小心点,别靠太近,冰会化软。”云薇走过来,递给她一副皮质手套,“你的手都冻红了,戴上这个。”阿顺接过手套,指尖碰到云薇的手,发现她的手也很凉——她刚才一直在观察玄铁宗的动向,连火都没靠近过。
“姑娘,你说白大人能顺利请到黑水帮吗?”阿顺一边凿冰,一边小声问。云薇抬头望了望黑水帮所在的下游方向,那里隐约有灯火闪烁。她摸了摸腰间的玄鸟佩,玉佩是温的:“会的。白衡从不说没把握的事。”话虽这么说,她的目光却没离开渡口的探马——那些人离冰坝越来越近,必须尽快凿完,藏回巡检司。
正午时分,十个冰洞终于凿好。云薇让队员们把捡来的枯枝塞进洞里,再用薄冰盖住,看起来和原来的冰坝没两样。她刚带着人退回巡检司,就看到渡口的探马走了过来,用脚踢了踢冰坝,没发现异常,才转身离开。阿顺松了口气,靠在破墙上,却看到云薇又走到窗边,手里捏着那枚青铜哨——她在等上游影十三的信号,也在等白衡的消息。
【黑水帮的船坞】
白衡抵达黑水帮的船坞时,正是晚饭时分。船坞里灯火通明,几十艘木船泊在岸边,船员们围着篝火吃饭,看到白衡的黑色斗篷,都停下了筷子——黑水帮的人都认得这斗篷,三年前,就是穿这斗篷的人,把他们帮主从玄铁宗的牢里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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