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尔对罗斯伍德夫人的拜访,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表面上的涟漪很快散去,但水下的暗流却开始涌动。塞巴斯蒂安派出的眼线回报,阿纳斯塔西乌斯伯爵(异)在夏尔拜访后的第二天,便以更频繁的姿态出现在罗斯伍德夫人的宅邸,停留的时间也更长。显然,夏尔的主动接触,刺激了异,让他加快了“巩固”这颗棋子的步伐。
与此同时,塞巴斯蒂安调查“遗产事务”也有了结果。异确实在帮助罗斯伍德夫人处理一些复杂的海外资产,但手法极其精妙,表面上看是在优化资产配置,为夫人争取最大利益,但细究之下,一些关键文件的条款和资金流向却隐约指向了几个与凡多姆海恩家存在潜在竞争或旧怨的海外空壳公司。这绝非简单的帮助,而是一个精心编织的、缓慢收紧的金融陷阱,一旦时机成熟,足以让罗斯伍德夫人陷入巨大的财务危机,甚至可能牵连到她与凡多姆海恩家过往合作中一些未被披露的隐秘。
“他在制造把柄。”塞巴斯蒂安将分析结果呈报给夏尔,红眸冰冷,“通过‘帮助’来控制,一旦夫人失去利用价值,或者试图脱离他的掌控,这些‘帮助’就会变成致命的绞索。”
夏尔看着报告,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异的手段一如既往的阴险而长远。他不仅要蛊惑人心,还要掌握实质的命脉。
“我们需要一个切入点,一个能让罗斯伍德夫人看清他真面目的契机。”夏尔沉吟道,“一个……无法被他的花言巧语所掩盖的事实。”
机会,很快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残酷的方式出现了。
几天后,一场由阿纳斯塔西乌斯伯爵赞助的小型古典音乐会在罗斯伍德夫人的宅邸举行,受邀的皆是伦敦文艺界的名流。夏尔并未收到邀请,但塞巴斯蒂安通过特殊渠道获知,异计划在音乐会上,以一种“偶然”且“感人”的方式,向罗斯伍德夫人“揭示”一段关于她早夭独子的“新发现”——一段据说是其子生前在海外游历时留下的、从未公开的日记片段,内容充满了对母亲的思念和对未来的憧憬,但字里行间,却隐晦地提及了与凡多姆海恩家某些“不为人知的摩擦”,暗示其子的意外身亡或许并非纯粹的事故。
这是一个极其恶毒的计划。利用一位母亲对亡子最深沉的爱与愧疚,植入对凡多姆海恩家的怀疑种子,同时将自己塑造成带来“真相”的安慰者。一旦成功,罗斯伍德夫人对夏尔刚刚建立起的些许信任将彻底崩溃,甚至可能转化为仇恨,而异则能完全掌控这颗棋子。
“他触碰了底线。”夏尔在得知这个消息时,冰蓝色的眼眸中第一次燃起了真正意义上的怒火,那怒火冰冷刺骨,远超面对商业对手时的冷静算计。利用逝者,扭曲亲情,这触及了他内心关于家庭和失去的最痛处。
“音乐会就在明晚。”塞巴斯蒂安的声音同样冰冷,红眸中杀意涌动,“我们需要阻止他。”
“不。”夏尔却出乎意料地否定了这个提议,他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阻止,只会让他有机会扮演被凡多姆海恩家打压的受害者,反而加深罗斯伍德夫人的同情。而且,我们无法证明那份日记是伪造的,异肯定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他转过身,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冷静光芒:“既然他想玩火,那我们就让这场火烧得更大一些。他不是想揭示‘真相’吗?那我们就给他一个……更大的‘真相’。”
一个大胆而冒险的计划在夏尔脑中迅速成形。他要利用异搭建的舞台,上演一出截然不同的戏码。
……
音乐会当晚,罗斯伍德夫人的宅邸灯火辉煌,悠扬的弦乐四重奏飘荡在空气中。宾客们低声交谈,气氛优雅而宁静。罗斯伍德夫人坐在主位,身旁是始终带着温和微笑的阿纳斯塔西乌斯伯爵(异)。他今天穿着格外庄重,紫罗兰色的眼眸中带着恰到好处的同情与庄重。
就在音乐会中场休息,宾客们移步偏厅享用茶点,异正准备引导话题走向那本“日记”时,宅邸的老管家却匆匆走来,在罗斯伍德夫人耳边低语了几句。
夫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惊讶和疑惑,她看了一眼异,随即对管家点了点头。
片刻后,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凡多姆海恩伯爵——夏尔·凡多姆海恩,竟出现在了偏厅门口。他依旧是一身黑色礼服,面色冷峻,身后跟着面无表情的塞巴斯蒂安。他的出现,与这场文艺沙龙的气氛格格不入,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异(阿纳斯塔西乌斯)的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惊讶,随即被更深的笑意取代。他似乎很期待夏尔的到来。
“凡多姆海恩伯爵?”罗斯伍德夫人起身,语气带着不解,“您这是……?”
夏尔没有看异,径直走到罗斯伍德夫人面前,微微欠身,语气罕见地带着一丝沉重:“打扰了夫人的雅兴,万分抱歉。但我刚刚收到一份从海外加急送来的、与夫人您息息相关的重要文件,我认为必须立刻亲自交给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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