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景：异的浮生 第21章 黑执事（21）

凡多姆海恩伯爵与其执事离场的姿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傲慢与疏离，在觥筹交错的舞池中划开了一道无形的界限。阿纳斯塔西乌斯伯爵（异）站在原地，面具下的唇角依旧保持着优雅的弧度，但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眸深处，却掠过一丝被直白拒绝后的冰冷兴味。他并未追上去，只是轻轻晃动着手中的酒杯，仿佛在欣赏一场与己无关的戏剧。

露台相较于舞厅的喧嚣，显得格外清冷。夜风裹挟着寒意，吹散了夏尔身上沾染的甜腻香气与虚伪暖意。他凭栏而立，望着脚下伦敦城迷离的灯火，冰蓝色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情绪，仿佛刚才那场短暂的交锋从未发生。

塞巴斯蒂安静静地立于他身后半步，如同最忠诚的影子。白色面具掩盖了他大部分表情，但紧绷的下颌线和周身尚未完全平息的、细微的能量波动，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少爷刚才那句“藏头露尾之人”，不仅是回敬了异的挑衅，更像是一根刺，也隐隐扎在了他自己心上——他何尝不也是戴着“完美执事”面具的存在？

“他比我们想象的更善于伪装。”塞巴斯蒂安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低沉，“利用人类的身份和规则，将自己隐藏于众目睽睽之下。这会让他接下来的行动更加难以防范。”

夏尔没有回头，声音平静无波：“狐狸尾巴藏得再好，终究会露出来。他急于建立‘阿纳斯塔西乌斯伯爵’这个身份，必然有所图谋。那些商业上的小动作，恐怕只是开胃菜。”

“他的目标依然是您，少爷。”塞巴斯蒂安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接近伦敦上流社会，是为了创造一个更‘合理’的、能够持续接触您的环境。我们必须在他站稳脚跟之前，找出他的破绽。”

“破绽？”夏尔终于转过身，面具下的目光锐利地看向塞巴斯蒂安，“他的破绽就是他的目的。他想要我的灵魂，或者至少，想要扭曲我的道路。只要这个目的不变，他总会出手。我们需要做的，不是被动地寻找破绽，而是……让他主动暴露。”

塞巴斯蒂安的红眸在面具后微微闪烁：“您的意思是？”

“他不是想合作吗？”夏尔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近乎残酷的弧度，“那就给他一个‘合作’的机会。”

塞巴斯蒂安心头一凛：“少爷，这太冒险了！与恶魔做交易……”

“不是交易。”夏尔打断他，声音斩钉截铁，“是陷阱。一个为他量身定做的陷阱。他不是喜欢玩弄人心吗？那就让他尝尝，被自己的游戏规则反噬的滋味。”

就在主仆二人在露台上低声谋划之时，一个冰冷平板的声音，如同不合时宜的旁白，插了进来：

“记录：目标‘Yi’伪装身份‘Anastasius’与契约灵魂‘Ciel Phantomhove’首次公开接触。接触方式：社交试探。结果：目标遭明确拒绝。目标策略评估：由直接精神干预转向长期社会工程渗透。威胁等级：维持‘极高’，性质变更。”

威廉·T·史皮尔斯的身影，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露台的阴影角落。他依旧拿着那本巨大的书典和羽毛笔，银边眼镜反射着露台外的微光，灰色的眼眸毫无感情地记录着。他似乎无处不在，像一台精准记录着一切变量的监控器。

塞巴斯蒂安瞬间转身，红眸中闪过一丝被打扰的不悦：“史皮尔斯，你的出现总是如此……及时。”

威廉推了推眼镜，语气毫无波澜：“观测是我的职责。值得注意的是，目标‘Yi’此次行为模式，对普通人类社会秩序构成潜在干扰风险。死神派遣协会将提升对其活动的监控级别。”他这话，似乎是在暗示，如果异的行动开始大规模影响“秩序”，死神方面可能会采取比现在更积极的介入措施。

夏尔冷冷地看向威廉：“那么，死神先生是打算在他造成更大破坏之前，先清理掉这个‘干扰源’吗？”

威廉合上书典，灰色的眼眸对上夏尔的视线：“协会的职责是维护生死边界的秩序稳定，而非主动清除特定目标，除非其行为直接导致边界紊乱。目前，‘Yi’的活动尚在观测范围内。我的出现，仅是例行记录与预警。”

他的回答一如既往的官僚和谨慎，将“秩序”置于一切之上。这无疑表明，短期内不能指望死神会成为对付异的助力。

塞巴斯蒂安冷哼一声：“看来，最终还是要靠我们自己。”

威廉没有反驳，只是淡淡地补充了一句：“基于现有数据模型推算，目标‘Yi’的下一次行动，有78.3%的概率将围绕凡多姆海恩家族的核心商业利益或社会声誉展开。建议提前做好风险预案。”说完，他的身影如同融入数据流般，再次悄然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露台上重归寂静，只剩下风声。

塞巴斯蒂安看向夏尔：“少爷，威廉的警告不无道理。异接下来可能会采取更直接、更具破坏性的行动来施压。”

夏尔的目光重新投向远方璀璨而冰冷的城市灯火，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

“那就让他来。”

“塞巴斯蒂安。”

“Yes, my lord？”

“准备好我们的‘舞台’。既然他选择了伦敦作为棋盘，那我们就陪他……好好下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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