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歌剧院那晚后,凡多姆海恩府邸的戒备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等级。塞巴斯蒂安几乎寸步不离夏尔左右,红眸中的警惕如同永不熄灭的余烬。他甚至重新加固了府邸周边的结界,任何非正常的能量波动都会立刻触发警报。
夏尔试图将全部精力投入到工作中,用堆积如山的公务麻痹自己。但异的低语,像幽灵般在他独处时悄然回响——“代价……远比预想的更为漫长……” 这句话与他内心深处偶尔浮现的虚无感产生了共鸣,尤其是在深夜,当仇恨的火焰暂时黯淡,只剩下无边孤寂之时。
塞巴斯蒂安敏锐地察觉到了夏尔的变化。少爷变得更加沉默,偶尔会对着窗外发呆的时间更长了,虽然表面依旧冰冷强硬,但那种被强行压抑的疲惫感,却逃不过恶魔的眼睛。这让他对异的杀意与日俱增,同时也产生了一种近乎焦躁的保护欲。他的契约物,正在被一种无形的方式侵蚀。
几天后的一个夜晚,夏尔罕见地没有去书房,而是走向府邸中一条很少使用的镜廊。这条长廊两侧镶嵌着巨大的落地镜,原本是为了扩展空间感,但此刻在摇曳的烛光下,无数个夏尔的影像在镜中延伸至远方,营造出一种诡异而孤独的氛围。
塞巴斯蒂安如同影子般跟在几步之后。他一踏入镜廊,就感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协调的能量残余。不是攻击性的,而是……渗透性的,如同水渗入沙地。他立刻警觉,红眸锐利地扫视着每一面镜子。
夏尔似乎并未察觉异常,他只是漫无目的地走着,目光扫过镜中自己那无数张苍白而冷漠的脸。就在这时,异变发生了。
正前方一面镜子中的影像,突然不再是夏尔!影像里,是一个温暖的书房壁炉边,年幼的夏尔正窝在柔软的扶手椅里,听着“某个人”用温柔的声音朗读故事。那个“某个人”的身影模糊不清,但那份安宁与温暖的氛围,却无比真实地透过镜面传递出来!
夏尔的脚步猛地顿住,冰蓝色的眼眸骤然收缩,难以置信地看着那面镜子。那是……他几乎已经遗忘的、属于菲尼安家族尚未毁灭时的记忆碎片!
“少爷!”塞巴斯蒂安瞬间出现在夏尔身边,试图将他拉离镜面。但已经晚了。
周围的镜子如同涟漪般荡漾开来,所有的影像都开始变化。有的映出凡多姆海恩宅邸在阳光下宁静美好的虚假景象;有的映出夏尔身着普通服饰,脸上带着轻松(虽然是伪装的)笑容,漫步在异国街道;甚至有一面镜子,映出的竟是塞巴斯蒂安单膝跪地,不是以执事的身份,而是以一种……更加忠诚、甚至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守护者姿态,向他献上忠诚的画面,那个塞巴斯蒂安的眼神,少了戏谑,多了某种深沉的东西。
这些影像,无一例外,都指向同一个核心:没有仇恨枷锁的、另一种可能的人生。
“这些都是幻象!少爷,不要看!”塞巴斯蒂安低吼,他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针对心灵的精神力量正通过这些镜面疯狂涌入,试图瓦解夏尔的意志。他挥手射出一道黑刃,击向最近的一面幻象镜,镜子应声碎裂,但幻象立刻在旁边的镜子上重新凝聚!
“滚开……”夏尔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但那些影像仿佛直接投射在他的脑海里。渴望安宁,渴望解脱,这是任何饱受折磨的灵魂都无法完全摒除的本能。异的攻击,精准地命中了他心理防线最脆弱的部分。
“看啊,凡多姆海恩伯爵,”一个温柔的、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镜廊中回荡,仿佛是那个读书的“人”在说话,又像是异在模仿那种语调,“仇恨的王座如此冰冷,你真的……从不感到疲倦吗?或许存在另一条路,或许……你可以不必独自背负所有。”
塞巴斯蒂安眼中红光大盛,他不再试图破坏单一的镜子,而是爆发出强大的恶魔之力,漆黑的能量如同潮汐般向四周扩散,试图强行震碎整个镜廊的所有镜面,或者至少干扰这精神侵蚀的源头!
“异——!!”他怒吼着,声音中充满了被触犯逆鳞的暴怒。
就在这能量爆发的同时,镜廊入口处的空间一阵扭曲,威廉·T·史皮尔斯的身影再次出现。他手中的羽毛笔飞速记录,灰色的眼眸冷静地评估着现场:“检测到高强度精神污染幻象,针对契约灵魂‘Ciel Phantomhive’(夏尔·凡多姆海恩)。守护者反应激烈,能量溢出,对现实结构稳定性造成二级威胁。记录在案。”
他没有立刻介入,而是像一个冷静的科学家观察实验现象一样,记录着数据。“异常存在‘Yi’的精神干涉模式分析:利用目标内心渴望与记忆伤痕构建针对性幻境,效率……极高。”
“史皮尔斯!”塞巴斯蒂安一边抵抗着幻象对夏尔的精神冲击,一边对威廉吼道,“如果你只是来看戏的,就滚开!”
威廉推了推眼镜:“我的职责是观察和记录,在事态升级到威胁‘秩序’本身前,酌情介入。目前,契约尚未破裂,守护机制仍在运行。”他的语气仿佛在说,只要夏尔的灵魂还没被抢走,就不算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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