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景：异的浮生 第2章 黑执事（2）

夜色更深，浓稠的雾气仿佛要将伦敦东区彻底吞噬。异离开凡多姆海恩主仆的视线后，并未走远。他如同融入阴影本身，悄无声息地悬浮在那座目标公寓楼的外墙，冰冷的紫瞳透过肮脏的玻璃，凝视着屋内摇曳的微弱灯火。

那个老修士，提着一盏油灯，正颤巍巍地在简陋的书架前整理着什么。他的身影佝偻，充满了风烛残年的孤寂，但眼神却异常清澈，带着一种历经沧桑后的平静。这种平静，在异的眼中，显得既无趣又……刺眼。

“一个洁净的、即将熄灭的灵魂，”异低语，声音只有他自己能听见，“可惜，你的存在，成了别人野心的绊脚石。”他并没有立刻动手。直接的毁灭太过乏味，他更喜欢观察，喜欢在必要时，轻轻推上一把，看着生命自寻死路。

与此同时，几条街外。

夏尔和塞巴斯蒂安站在一栋更为隐蔽的仓库前，他们此行的目标——一桩涉及走私违禁宗教物品的交易——刚刚以一种血腥的方式结束。塞巴斯蒂安优雅地用手帕擦拭着指尖并不存在的血迹，脚下是几名失去生息的壮汉。

“低效而粗鲁。”夏尔冷淡地评价，不知是说这些走私犯，还是指塞巴斯蒂安的处理方式。

“抱歉，少爷，让您见到不雅的场面了。”塞巴斯蒂安躬身，红眸却若有所思地望向异消失的方向，“只是，方才那位‘先生’，令人在意。他的气息……非常独特。”

夏尔冷哼一声：“一个装神弄鬼的家伙罢了。只要不妨碍我，无需理会。”话虽如此，异那张完美得不真实的脸，和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紫罗兰色眼眸，却在他脑海中留下了一道模糊的印记。那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本能的警惕，仿佛遇到了天敌般的直觉。

“Yes, my lord.” 塞巴斯蒂安应道，但嘴角却勾起一抹极淡的、属于恶魔的兴味笑容，“不过，或许‘装神弄鬼’之下，藏着更有趣的东西呢？比如，他出现在那个特定地点的巧合……”

就在这时，一阵极细微的、非自然的波动穿过雾气传来。塞巴斯蒂安的红眸骤然锐利，看向公寓楼的方向。那不是战斗的声响，而是一种……灵魂被强行剥离、湮灭时产生的、只有他们这类存在才能感知的“寂静的尖啸”。

“看来，那位‘先生’的业务，似乎与我们擦肩而过的目标，位于同一地点呢。”塞巴斯蒂安的语气带着一丝玩味。

夏尔冰蓝色的眼眸闪了闪：“去看看。”

他们迅速赶到那座破旧公寓楼。楼道里弥漫着陈腐和灰尘的气味，但其中夹杂着一丝极淡的、甜腻而冰冷的气息，属于异。老修士的房门虚掩着。

塞巴斯蒂安推开门，屋内的景象让即使见惯死亡的夏尔也微微蹙眉。

老修士安详地坐在椅子上，仿佛睡着了。没有伤口，没有挣扎的痕迹，甚至脸上还带着一丝解脱般的平静。但他的生命气息已经彻底消失，灵魂荡然无存。油灯还在桌上静静燃烧，映照着这诡异的宁静死亡。

“干净利落。”塞巴斯蒂安检查后，语气带着一丝专业的赞赏，“没有使用暴力，更像是……灵魂被直接取走了。非常高明，也非常……恶魔的手法。”他看向窗外浓重的夜色，“看来，我们遇到了一位品味独特的同行。”

夏尔沉默着。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空荡荡的街道。那个银发身影早已不见踪影。但这种处理方式，这种对生命的极端漠视，以及那份萦绕不去的、令人不安的美丽，都让他确信，那个“异”绝非凡人。

“塞巴斯蒂安，”夏尔突然开口，声音冰冷，“查清楚他。我要知道他的目的，以及他到底是什么东西。”

“遵命，少爷。”塞巴斯蒂安优雅行礼，红眸中闪烁着狩猎般的兴奋光芒。追踪一个神秘而强大的同类，这无疑是为他漫长的执事生涯增添乐趣的绝佳调剂。而且，他很好奇，那个对少爷流露出特殊兴趣的恶魔，接下来会做些什么。

……

远离东区的污浊，异漫步在泰晤士河畔相对清冷的街道上。他指尖把玩着一颗微小的、几乎看不见的光点——那是老修士灵魂最后的一点纯粹印记，此刻正像糖霜一样在他指尖缓缓消散。

“无趣的终结。”他轻声评价，随手将那光点碾碎，仿佛弹去一粒尘埃。

但很快，他完美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更深、更真实的兴趣。他感受到了一道视线，一道来自远方、带着审视与探究的视线，属于那个黑衣执事。

“这么快就找来了吗？”异微微一笑，那笑容在月光下显得纯净而魅惑，“真是敏锐的猎犬呢，凡多姆海恩的执事。”

他非但没有隐匿行踪，反而故意放缓了脚步，让自己优雅的身影在月光和雾气中若隐若现，仿佛在引导，又仿佛在邀请。他向着伦敦更繁华、也更黑暗的中心区域走去——那里是贵族、阴谋与**交织的漩涡。

他知道，塞巴斯蒂安会跟上来。而那个拥有着坚韧又脆弱灵魂的年轻伯爵，最终也必然会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复仇的灵魂，加上一个完美的守护者……”异眼中的紫芒流转，如同酝酿着一场华丽的风暴，“或许，我可以让这场游戏，变得更有层次一些。比如，先看看那位执事先生，在诱惑面前，是否真的如他表现的那般……坚定不移？”

他的低语融入夜风，带着无尽的蛊惑与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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