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夜档案室的低语后,异仿佛变了一个人。他不再纠结于光明与黑暗的二元对立,也不再刻意抗拒“影”所代表的木叶暗面。一种冰冷的平静取代了他以往的躁动和叛逆。他依旧每日前往训练场,但眼神中的玩世不恭被一种深沉的专注所取代。他像一块贪婪的海绵,更加高效地吸收着“影”传授的一切——不仅仅是技巧,更是那种摒弃个人情感、纯粹以目标和效率为导向的思维方式。
他甚至开始主动向“影”请教一些更深入、更黑暗的问题,关于木叶各大家族的势力平衡,关于根部的运作模式,关于那些隐藏在“火之意志”光辉下的潜规则。“影”对他的转变似乎并不意外,解答得也更加详尽,仿佛在培养一个真正的继承者。
然而,异的内心并非真正变得麻木。那道名为“波风水门”的光芒,依旧在他心底灼烧,只是不再让他感到刺痛和烦躁,而是变成了一种……坐标,一个他需要重新定位和审视的参照物。他不再试图去玷污或测试那光芒,而是开始冷静地分析它——分析它的构成,它的弱点,以及它可能带来的影响。
他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游戏”太过被动和情绪化。真正的玩家,不应该被棋子影响心境。他需要更广阔的棋盘,和更多可供驱使的棋子。
他的第一个目标,锁定在了木叶的医疗体系。凭借神奈宫家族对草药学和人体经络的深厚底蕴(这是他少数愿意承认家族有用的地方),异很容易就发现了木叶医院常规草药配方和医疗忍术中的一些可以优化的细节。他没有声张,而是选择了一个安静的午后,带着一份精心修改过的、关于某种高效止血药膏的配方,直接找到了医院的一位资深医疗上忍——纲手姬的某位弟子。
他没有透露自己的贵族身份,只是以一名“对医疗忍术感兴趣的下忍”的名义,谦逊地提出了自己的“浅见”。那位医疗上忍起初不以为意,但仔细看过配方后,脸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异的修改并非天马行空,而是基于扎实的理论和极其精妙的药性搭配,效果提升显着,且成本几乎不变。
“这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医疗上忍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过分俊美的少年。
“翻阅了一些古籍,偶然所得。”异回答得轻描淡写,“如果对医院有用,是我的荣幸。”
他没有索取任何报酬,只是“顺便”提及了自己正在进行一些关于查克拉经络异常性的理论研究,希望能有机会查阅一些不涉及机密的病例卷宗作为参考。这个要求合情合理,加上那份珍贵配方的份量,医疗上忍几乎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的请求,并对他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就这样,异以知识为敲门砖,轻松地在木叶医院内部打开了一个缺口。查阅病例卷宗的过程,让他对木叶忍者的伤亡情况、常见敌人手段以及各家族成员的身体特质(尤其是宇智波一族写轮眼使用过度带来的负荷)有了更直观和深入的了解。这些信息,远比档案室里那些冰冷的文字更有价值。
他的第二个目标,则是宇智波一族。他没有贸然接触那些敏感的警务部队成员,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宇智波族地边缘一家不起眼的忍具店。店主是一名退役的宇智波中忍,因伤无法开启写轮眼,在族内地位不高,但对家族内部的人情世故和细微动向却了如指掌。
异伪装成一名收集特殊查克拉金属的贵族子弟(这倒不算完全伪装),频繁光顾那家小店。他出手阔绰,谈吐间不经意流露出的对古老忍具和封印术的见解,很快赢得了这位退役宇智波的好感。异从不直接打听宇智波的内幕,只是看似随意地聊起木叶的新闻,感叹一下警务部队工作的繁忙,或者“偶然”提到在医院帮忙时看到某个宇智波队员因任务受伤。
在这种看似闲聊的氛围中,异不动声色地收集着信息:宇智波族内对村子政策的不满主要集中在哪些方面?年轻一代中,哪些人是激进的鹰派,哪些是温和的鸽派?家族天才止水和鼬,在族内的影响力如何?这些碎片化的信息,在他脑中逐渐拼凑出一幅远比官方报告更生动的宇智波内部图谱。
“影”将异的这些举动尽收眼底,但他没有干预,只是默默观察,并将情况报告给猿飞日斩。
猿飞日斩看着水晶球中异与退役宇智波谈笑风生的画面,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眼神深邃。
“以知识换取情报,以利益打开缺口……神奈宫的家教,果然不凡。他不再满足于被动接受我们的安排了,日斩。”一个阴沉的声音在火影办公室的阴影处响起,志村团藏的身影缓缓浮现。
“他在编织自己的网。”猿飞日斩叹了口气,“虽然稚嫩,但方向和手段都相当老辣。团藏,你觉得他的目的是什么?”
团**眼中闪过一丝冷光:“目前看来,他更像是在熟悉棋局,寻找可用的棋子。至于最终目的……恐怕连他自己都尚未完全清晰。但毫无疑问,他绝不会甘于只做一个棋子。我们需要考虑,是尽早将他纳入掌控,还是……”
后面的话团藏没有说下去,但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异并不知道火影办公室里的对话,他也不在乎。他正沉浸于这种主动布局的快感中。他感觉到,自己正一点点从被观察者、被保护者、被训练者的被动角色中挣脱出来,开始真正触摸到这个忍者世界的脉络。
他依然会偶尔“偶遇”波风水门。有时是在拉面店,有时是在训练场外。他不再刻意冷淡,也不再流露出复杂的情绪,而是以一种平等甚至略带审视的态度与水门交流,讨论忍术,分享一些无关紧要的见闻,仿佛水门只是他情报网络中一个比较特殊的节点。
水门似乎察觉到了异的改变,他感觉异比以前更加深沉难测,但那偶尔流露出的、对忍术的真知灼见,以及那份不再带有攻击性的平和,又让他觉得异或许正在慢慢融入木叶。他依旧真诚地对待异,只是那份真诚背后,也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观察和思索。
光影依旧交织,但棋盘已经悄然扩大。异站在阴影中,指尖仿佛捻着无形的棋子,嘴角噙着一丝冰冷的、属于棋手的微笑。他的游戏,终于开始按照他自己的规则进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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