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景：异的浮生 第6章 甄嬛传（6）

宫宴后的紫禁城，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冰霜覆盖。那场万众瞩目的“恩宠”，如同在胤礼身上打下了一道灼热的烙印，无论他走到哪里，都能感觉到那些窃窃私语和探究的目光，像细密的针，无声地刺穿着他试图维持的平静。

康熙似乎很满意那日宫宴上造成的效果，一种隐秘的、近乎宣告主权般的满足感，让他对胤礼的“关照”愈发无所顾忌。批阅奏折累了，会传胤礼去养心殿磨墨；得了什么新奇贡品，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赏到胤礼的偏殿；甚至偶尔兴致来了，会留下胤礼一同用膳，席间亲自布菜，目光缱绻，言语间的亲昵已远远超出了父子伦常。

胤礼如同绷紧的弦，每一次应对都耗尽心力。他不敢流露出丝毫抗拒，只能将自己更深地埋进“恭顺懂事”的躯壳里，用沉默和恰到好处的疏离作为最后的屏障。然而，这屏障在日益炽烈的帝王**面前，显得如此薄弱。

这夜，骤降暴雨，电闪雷鸣。胤礼本就浅眠，被雷声惊醒后，拥被坐在黑暗中，听着窗外瓢泼的雨声，心中莫名不安。

突然，殿门外传来一阵急促却刻意放轻的脚步声，伴随着掌事太监压低嗓音的通传：“主子，万岁爷驾到！”

胤礼的心猛地一沉！如此深夜，暴雨倾盆，康熙怎么会来？！

他来不及细想，匆忙披衣下床，刚趿上鞋，康熙已经带着一身湿冷的寒气，大步走了进来。明黄色的龙袍下摆被雨水洇湿深色，几缕发丝贴在额角，显得有些狼狈，但他那双眼睛，却在昏暗的宫灯下亮得骇人，里面翻滚着胤礼从未见过的、几乎不加掩饰的炽热与……一丝狂乱。

“皇阿玛……”胤礼跪倒在地，声音因惊惧而微微颤抖。

康熙没有立刻叫他起来，而是屏退了所有宫人。殿门合上的轻响，在雷声间隙中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令人心慌。偌大的殿内，只剩下他们两人，以及窗外肆虐的风雨声。

“起来。”康熙的声音有些沙哑，他伸手，一把将胤礼从地上拉起来，力道之大，让胤礼踉跄了一下，几乎撞进他怀里。

浓烈的龙涎香混合着雨水的湿气，扑面而来，带着一种强烈的侵略性。康熙的手并未松开，反而就着这个姿势，紧紧攥着胤礼纤细的手臂，低头凝视着他。

雷光闪过，瞬间照亮康熙的脸，那上面没有了平日帝王的威严与克制，只剩下一种近乎偏执的占有欲。

“朕方才批折子，看到甘肃旱灾，饿殍遍野……”康熙开口，语气却与内容毫不相干，目光死死锁住胤礼，“朕忽然就想到了你。胤礼，你说，这天下万物，生死荣枯，是不是皆在朕一念之间？”

胤礼浑身冰凉，他嗅到了极度危险的气息。“皇阿玛……乃天下之主，自……自是。”

“那你呢？”康熙逼近一步，灼热的呼吸几乎喷在胤礼脸上，“你是不是……也该在朕的掌握之中？”

“儿臣……儿臣是皇阿玛的儿子，自然……”胤礼试图后退，手臂却被攥得更紧，疼痛传来。

“儿子？”康熙低笑一声，那笑声在雷声中显得异常诡异，“是啊，你是朕的儿子……可朕有时候看着你，却觉得你像一场抓不住的梦……”他的手指抚上胤礼的脸颊，带着薄茧的指腹摩挲着他细腻的皮肤，动作轻柔，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狎昵。

“皇阿玛！”胤礼再也抑制不住恐惧，声音带着哭腔，试图挣脱。

这一声似乎稍稍唤回了康熙的理智。他动作一顿，眼底的狂乱消退些许，但那份深沉的**并未消散，反而转化为一种更压抑、更可怕的阴郁。

他松开了手，后退半步，目光却依旧如同实质般缠绕着胤礼。

“吓到你了？”康熙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低沉，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自嘲，“朕只是……来看看你。雨大雷响，怕你害怕。”

这话虚伪得连他自己恐怕都不信。

胤礼惊魂未定，垂着头，不敢言语，单薄的身躯在寝衣下微微发抖。

康熙静静地看了他片刻，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抬手，似乎想再碰碰他，却在半空中停住，转为替他拢了拢微敞的衣领。

“睡吧。”他留下这两个字，转身，身影没入殿外的雨幕中，来得突兀，去得也匆忙。

殿门重新合上，隔绝了风雨，却隔绝不了那令人窒息的恐惧。胤礼脱力地滑坐在地，冰冷的金砖透过薄薄的衣衫传来寒意，但他却觉得脸上被康熙触碰过的地方，如同被烙铁烫过般灼痛。

那一夜，胤礼睁眼到天明。康熙那双在雷电下充满占有欲的眼睛，如同噩梦，深深烙印在他脑海里。他明白，帝王的耐心和克制正在消失，那层名为“父子”的遮羞布，也已摇摇欲坠。

平静的假象被彻底撕碎，真正的危机，如同殿外这场暴雨，已然降临。而他，无处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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