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际辩论赛如期而至。辩题——“利益是否是合作唯一的基础”——仿佛是为帝国高中的继承者们量身定做。赛场气氛紧张,金叹作为反方主辩,情绪激动地扞卫着情感与信任的价值;而崔景异作为正方代表,则始终保持着冷静的理性,引经据典,层层递进,将“利益”定义为包括情感需求、安全感、社会认同等在内的广义概念,论证其作为合作基石的普遍性和稳定性。
他的表现无懈可击,逻辑严密,风度翩翩。然而,在自由辩论环节,当金叹再次用充满个人情绪的语气抨击“唯利益论”的冰冷时,崔景异准备回应前,有一个极其短暂的停顿。他的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评委席旁正在专注记录的李孝信,然后才转向金叹,嘴角勾起一抹近乎悲悯的浅笑:
“金叹同学对纯粹情感的向往令人动容。但或许正是因为经历过背叛和失望,才更让人意识到,建立在可预期、可衡量基础之上的关系,反而更让人感到……安全。”
这句话,听起来是在论述辩题,但落在知情人耳中,却像一把柔软的匕首。金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猛地攥紧了拳头,仿佛被戳中了最深的痛处——他被兄长排挤、被父亲放逐的经历。而崔景异那看似悲悯实则暗含嘲讽的眼神,更是彻底点燃了他的怒火。
“你懂什么?!”金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失去了所有的辩论风度,“像你这种只会算计、戴着面具活着的人,有什么资格谈论安全和信任!”
场面瞬间失控。评委出声制止,台下哗然。崔景异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只是微微垂下眼帘,脸上露出一丝被误解的无奈和受伤,但脊背依然挺直,显得格外隐忍和大气。他不需要再反驳,金叹的失态已经替他赢得了更多的同情分。
李孝信在评委席旁,清晰地看到了全过程。他看到了崔景异那个投向自己的、意味深长的眼神,也看到了金叹被轻易激怒的全过程。理智告诉他,崔景异是故意的,他用精准的语言刺激了金叹的伤口。但情感上,看着金叹如此失控地攻击一个“只是在进行正常辩论”的人,而崔景异则表现出惊人的克制和委屈,李孝信内心的天平,难以抑制地再次向崔景异倾斜了几分。他甚至觉得,崔景异那句“经历过背叛和失望”,或许并不全是演技。
辩论赛以正方的压倒性胜利告终。崔景异获得了“最佳辩手”。但在后台,胜利的喜悦被一个突发事件打断。
崔英道不见了。有人看到他怒气冲冲地离开了礼堂,似乎还砸了东西。朴姬南焦急地打来电话,说英道没有回家,电话也打不通。
崔东旭的脸色铁青,当众对崔景异下令:“去找他!把他给我带回来!这个逆子,尽会丢人现眼!”
这一刻,崔景异脸上没有丝毫获奖的喜悦,只有沉重的责任和对弟弟的担忧。他对着父亲和周围关切的人群郑重地点点头:“父亲放心,我会找到英道。” 他甚至在离开前,不忘对李孝信投去一个带着歉意的眼神,仿佛在说“看,这就是我的生活,永远要处理这些麻烦”。
李孝信看着崔景异匆匆离去的背影,那背影在灯光下显得有几分孤寂。他鬼使神差地,也跟了上去。他想看看,崔景异会如何应对这种情况。
崔景异似乎很清楚崔英道会去哪里。他径直来到了学校后街那家他们兄弟小时候(当然,主要是崔英道)常去的、鱼龙混杂的桌球室。果然,在角落里,崔英道正红着眼睛,和几个一看就不是善茬的社会青年拼酒,桌上一片狼藉。
“英道,跟我回家。”崔景异的声音依旧平静,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滚开!”崔英道醉醺醺地吼道,“你不是赢了比赛吗?不是父亲的骄傲吗?来找我这个废物干什么?!看我笑话吗?!”他抓起一个酒瓶就要砸过来。
跟来的李孝信心头一紧。
然而,崔景异没有躲闪,甚至没有动怒。他上前一步,无视了那个几乎要砸到脸上的酒瓶,目光沉静地看着崔英道:“你不是废物。你是我弟弟。”他的声音不高,却奇异地穿透了嘈杂的音乐和崔英道的怒吼,“在外面撒野,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让关心你的人更担心。”
“关心?谁关心我?!你吗?!”崔英道狂笑,笑声里却带着哭腔,“你除了会装模作样还会什么?!”
“我关心你。”崔景异的声音异常清晰,他甚至伸出手,不是去夺酒瓶,而是轻轻按在了崔英道剧烈颤抖的肩膀上,“不管你信不信。现在,跟我回家。”他的动作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崔英道僵住了,血红的眼睛死死瞪着崔景异,仿佛想从他脸上找出丝毫虚伪的痕迹。但他只看到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以及……一丝极淡的,仿佛不属于崔景异的疲惫。
就在这时,旁边一个被忽视的社会青年不耐烦地推了崔景异一把:“喂!小子,没听见让你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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