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景：异的浮生 第25章 咒术回战（25）

隧道事件的余波，如同投入古井的巨石，沉闷的巨响之后，是更深、更令人不安的死寂。那日伏黑异展现的、近乎规则本身的绝对力量，以及最后那句冰冷彻骨的“没有下次”，像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骤然横亘在了他与另外三人之间。

五条悟不再整日咋咋呼呼地试图“物理贴近”，那双苍蓝的六眼时常陷入一种烦躁的沉思，盯着虚空，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像是在疯狂计算着某种无法破解的难题。他偶尔看向伏黑异的方向，目光里不再是纯粹的炽热，而是掺杂了前所未有的挫败、不甘，以及一丝……被那绝对力量震慑后的余悸。

夏油杰变得更加沉默。他依旧温和地笑着，处理事务，指导学生，但那份温润仿佛成了一层更厚的琉璃面具，隔绝了所有真实情绪。他不再主动与伏黑异探讨术式，送来的礼物变成了更实用、更不带个人色彩的古籍或材料。只是偶尔，在无人注意的瞬间，他看向伏黑异的眼神会变得极其幽深，里面翻涌着某种近乎绝望的渴望与……阴郁的执念。那份执念，比之前的任何追求都更加危险。

硝子抽烟抽得更凶了。她几乎是冷眼旁观着另外两人的变化，以及伏黑异那似乎毫无改变、实则周身气压更低的模样。医务室里的低气压几乎能凝出水来。她不再用报告或药剂去“打扰”伏黑异，只是在他偶尔因任务消耗过大而不得不来医务室补充药剂时，会极其粗暴地拽过他的手臂注射，动作幅度大到近乎发泄，然后恶声恶气地丢下一句：“滚吧！”

伏黑异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依旧上课，处理家族事务，出行任务。对五条悟的沉默，他视若无睹。对夏油杰的疏离，他坦然受之。对硝子的暴躁，他照单全收。

仿佛隧道里那短暂的情绪失控和力量爆发，只是一场幻梦。

他依旧是那座冰封的神像，甚至比以往更加寒冷，更加遥不可及。

直到一周后，一个极其普通的黄昏。

伏黑异刚结束一场与总监部的远程会议（内容是关于彻底清剿隧道事件幕后黑手的后续计划），从书房出来，准备去庭院透口气。

途经偏厅时，他的脚步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偏厅的矮几上，一如往常，放着三个东西。

五条悟放了一盒包装依旧夸张、但款式明显低调了不少的限量版糖果，旁边放着一张字迹潦草的卡片，上面只有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糖分补充，别低血糖。】 夏油杰放了一卷看起来就年代久远的孤本医术竹简，旁边附着的纸条字迹工整：【偶然得之，或对津美纪小姐情况有益。】 硝子则直接放了一箱最高浓度的特制营养剂和止血绷带，上面贴着一张便签，龙飞凤舞地写着：【省着点用，老娘不是你的专用补给站！】

东西都在，甚至比以往更实用，更小心翼翼。

但……

伏黑异的目光落在矮几旁的地面上。

那里，靠近拉门的位置，有一小片不易察觉的、已经干涸变成深褐色的……血迹。

血迹很小，像是谁不小心滴落，又匆忙擦拭过，却未能完全擦净。

不是他的。

也不是津美纪或惠的。

他的视线在那片血迹上停留了足足三秒。

周身冰冷的气息，似乎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

然后，他走了过去。

没有看那些礼物。

而是蹲下身，伸出手指，极其轻柔地、触碰了一下那片干涸的血迹。

指尖传来粗糙的触感。

他垂着眼帘，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眼底所有的情绪。

偏厅里安静得能听到窗外风吹过竹叶的沙沙声。

他就这样蹲在那里，手指按在那片血迹上，一动不动。

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是一瞬。

他缓缓收回手指，站起身。

目光再次扫过矮几上的三样东西。

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暗处所有视线都瞬间凝固的动作——

他伸出手，先是拿起了那盒糖果，拆开包装，取出一颗，放进了嘴里。甜腻的味道在舌尖化开，与他平日清淡的喜好截然相反，他却面无表情地咽了下去。

接着，他拿起那卷医书竹简，仔细地看了看开头几行，然后小心地卷好，拿在手中。

最后，他俯身，抱起了那一整箱沉重的营养剂。

他抱着这些东西，转身，朝着自己的居所走去。

脚步平稳，背影依旧孤高。

但在经过那片血迹时，他的脚步几不可察地停顿了半秒。

然后，一道极其细微、几乎无法感知的阴影，如同拥有生命的墨迹，悄然从他脚下蔓延而出，温柔地、彻底地覆盖了那片干涸的污渍，将其吞噬、净化，抹去了最后一丝痕迹。

做完这一切，他再无停留，抱着那三份礼物，消失在长廊尽头。

偏厅恢复了空旷与洁净。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有空气中，似乎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的、糖果的甜香，竹简的墨香，以及营养剂苦涩的药味。

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异而复杂的气息。

廊外夕阳西下，将天空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

冰冷的坚壁之上，似乎终于裂开了一道微不可见的缝隙。

有光，悄然渗入。

无声，却震耳欲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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