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景：异的浮生 第22章 咒术回战（22）

自那场惊心动魄的精神病院任务后，高专的气氛陷入一种奇异的凝滞。并非紧张或恐惧，而是一种……暴风雨前的宁静，混合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日益膨胀的期待与焦灼。

伏黑异依旧是那个伏黑异，授课、处理家族事务、偶尔出现在高专，对周遭一切保持着近乎奢侈的漠然。但那份漠然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缓慢而坚定地变质。他不再完全隔绝那些投注在他身上的炽热目光，偶尔甚至会给予极其短暂、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的回应。

这种细微的变化，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滴入冷水，瞬间激起了更剧烈的反应。

五条悟的追求变得更加直白且无所顾忌。他几乎放弃了所有迂回策略，开始进行各种形式的“物理贴近”——伏黑异看书时，他会突然出现在旁边椅子上，脑袋凑得很近地一起看（虽然根本看不进去）；伏黑异指导惠训练时，他会强行加入，美其名曰“实战指导”，实则各种制造身体接触；甚至伏黑异只是站在廊下看风景，他都能从后面突然冒出来试图来个“背后抱”（当然每次都被阴影不着痕迹地格开）。

他的六眼时刻追踪着伏黑异，像最忠诚也最烦人的大型犬，将“喜欢就要贴贴”的理念贯彻到底，完全无视了所有冷脸和“滚开”的指令。

夏油杰则走向了另一个极端。他的靠近更加含蓄，却也无孔不入。他会“恰好”泡了伏黑异喜欢的茶，“恰好”找到了他可能感兴趣的古籍，“恰好”在任务路线上与他重合。他的言语永远温和得体，举止永远恰到好处，但那份精心维持的距离感下，是几乎要溢出来的、深沉而执着的占有欲。他的目光总是追随着伏黑异，带着欣赏、探究，以及一种近乎贪婪的渴望，仿佛在默默丈量着该如何将这座冰山完整地纳入自己的领地。

两人之间的明争暗斗几乎摆上了台面，咒力碰撞的细微火花在高专的空气中噼啪作响，让所有学生和老师都绕道走。

家入硝子冷眼旁观，偶尔用最粗暴的方式打断两人的“发情期”，但更多时候，她只是用一种近乎解剖般的冷静目光观察着伏黑异的反应。她不再轻易将他拽走，反而像是在等待什么。

伏黑异对这一切照单全收。他默许了五条悟的靠近，接受了夏油杰的好意，对硝子的打断也予以配合。他像一片深不见底的海，平静地容纳着所有投掷而来的情绪与试探，不起波澜，深不可测。

这种沉默的纵容，终于在某个月夜，达到了临界点。

任务结束后的深夜，高专训练场边缘。五条悟刚刚又一次“挑战”失败，却毫不气馁，反而趁着伏黑异收敛咒力的瞬间，猛地贴近，几乎将人抵在场地边的树干上，六眼在月光下灼灼生辉，呼吸间带着激烈运动后的热意：

“异！和我在一起吧！老子是最强的！和我最配！”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沙哑，带着不容拒绝的霸道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几乎在同一时间，夏油杰的身影从另一侧的阴影中缓步走出，脸上依旧挂着温润的笑，眼神却锐利如刀，精准地切入两人之间过于贴近的距离：

“悟，强人所难并非君子所为。”他看向伏黑异，声音放缓，带着蛊惑般的磁性，“伏黑先生，您值得更慎重、更体贴的对待。与我一起，我们能达到更高的境界。”

两人的咒力因情绪激动而不受控制地外放，空气在极致的吸引与排斥间扭曲、震颤，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月光被切割得支离破碎，笼罩在三人身上。

伏黑异被夹在中间，后背靠着粗糙的树干，前方是五条悟炽热逼人的胸膛和几乎要喷出火来的六眼，身侧是夏油杰看似温和实则步步紧逼的气息。两人的目光如同实质，死死锁住他，索取一个答案。

空气紧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

一直靠在场边栏杆上抽烟的硝子掐灭了烟蒂，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出声打断，只是静静地看着，眼神复杂。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伏黑异的目光缓缓扫过五条悟急切而认真的脸，又掠过夏油杰深邃而渴望的眼。

他的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只是那双深潭般的眸子里，似乎有什么极其幽微的东西，终于沉淀了下来。

然后，在两人灼灼的、几乎要将他吞噬的目光中，他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

摇了一下头。

不是一个明确的拒绝。

更像是一种……否定。

否定这种二选一的逼迫，否定这种非此即彼的索取。

五条悟眼中的光芒瞬间黯淡了一瞬，急切道：“为什么？！我哪里不好？！” 夏油杰的笑容也微微僵硬，声音沉了下去：“伏黑先生……”

伏黑异却没有再看他们。他抬起手，并非攻击，只是用指尖极其轻微地拂开五条悟抵得过近的手臂，同时身形微侧，不着痕迹地脱离了夏油杰的气息笼罩范围。

动作轻巧，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

他站直身体，月光重新完整地洒落在他身上，清冷而孤高。

“无聊。”

他吐出两个字，声音平淡无波，却像一盆冰水，骤然浇熄了那熊熊燃烧的、几乎要失控的炽热情感。

说完，他不再看僵在原地的两人，转身，身影融入阴影，瞬息间便消失在训练场边缘。

留下五条悟和夏油杰站在原地，一个满脸错愕与不甘，一个面沉如水，眼神晦暗。

还有远处，硝子发出一声极轻的、不知是失望还是了然叹息。

神只垂眸，聆听了信徒的祈愿。

却未曾给予他们想要的答案。

只是在那片永恒的冰原上，留下了一道更深、更难以逾越的沟壑。

夜色更深，心火未熄，反而因这冰冷的拒绝，燃烧得更加沉默而绝望。

争夺，似乎远未结束。

只是方式，恐怕要彻底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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