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久时的话语像一道强光,刺破了陈景异周身的冰壳。他没有回应,只是更深地低下头,肩膀微微内扣,像一个被看穿所有防御后不知所措的孩子。那回握的、微微用力的指尖,是他此刻唯一的、无声的答案。
凌久时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陪着他,感受着指尖传来的、细微的颤抖和冰凉。
就在这时,门铃突兀地响起,打破了客厅里凝滞而微妙的气氛。
凌久时皱了皱眉,走到猫眼前,看到阮澜烛站在门外,神色是罕见的凝重,甚至带着一丝未来得及完全掩饰的……焦灼。
他打开门。
阮澜烛的目光第一时间越过凌久时,精准地投向客厅里坐在沙发上的陈景异。看到他完好地坐在那里,阮澜烛眼底那抹焦灼瞬间消散,但随即被更深的审视和一丝不悦取代——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客厅里残留的异常能量波动,以及陈景异身上那股近乎颓唐的疲惫感,还有……凌久时脸上那未褪的激动与坚定。
“怎么回事?”阮澜烛的声音比平时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质问,视线在凌久时和陈景异之间扫过,“诅咒之门的波动为什么突然消失了?你们做了什么?”最后一句,他的目光锐利地钉在陈景异身上。
陈景异依旧低着头,没有任何反应,仿佛阮澜烛的到来与他无关。
凌久时侧身让阮澜烛进来,关上门,言简意赅地回答:“门自己消失了。我们没进去。”他下意识地挡在了陈景异和阮澜烛之间,形成一个保护的姿态。
阮澜烛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眼神倏地冷了下去。他逼近一步,目光灼灼地盯着凌久时:“没进去?那刚才那股几乎要撕裂空间的诅咒力量和后来出现的守护之力是怎么回事?凌久时,你别告诉我你感觉不到!”他的语气带着压抑的火气,不仅仅是因为门的异常,更是因为凌久时此刻明显维护陈景异的态度。
凌久时抿了抿唇,他知道瞒不过阮澜烛。“是守魂铃。”他选择坦白一部分,“关键时刻,它保护了我们。”
“守魂铃?”阮澜烛瞳孔微缩,显然知道这东西,“它怎么会……”他的目光再次射向陈景异,带着更深的探究和一丝了然,“果然……你身上带着这东西。看来那些古老的记载并非空穴来风。”他语气中的忌惮更深了。
陈景异终于有了反应。他缓缓抬起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拒人千里的冰冷,猫儿眼里带着嘲讽:“阮首领查得真是尽心尽力。”
阮澜烛并不理会他的讽刺,反而向前又迈了一步,几乎与凌久时并肩,目光却死死锁住陈景异:“陈景异,我不管你到底是谁,也不管你身上有什么秘密。但你很清楚,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变数和危险!这次是诅咒之门主动找上你!下一次呢?你还要把凌久时拖累到何种地步?!”
他的话语尖锐而直接,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理智。
凌久时眉头紧皱,正要开口反驳,陈景异却猛地站了起来。
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猫儿眼里此刻燃烧着冰冷的怒火和一种被刺痛后的尖锐。“拖累?”他嗤笑一声,声音像是淬了冰,“阮澜烛,你以什么立场在这里指手画脚?黑曜石首领?还是……”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凌久时,又落回阮澜烛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别的什么?”
阮澜烛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周身的气压骤然降低。陈景异的话,精准地戳中了他某些未曾言明、或许连他自己都尚未完全厘清的心思。他看着陈景异那张精致却带着刺的脸,看着他那双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眼睛,一股无名火夹杂着某种被冒犯的刺痛感猛地窜起。
“就凭我知道什么是危险!就凭我不想看到无辜的人被卷入不该卷入的漩涡!”阮澜烛的声音也冷了下去,带着首领的威严和被激怒后的厉色,“而你,陈景异,你就是那个最大的漩涡!”
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充满了火药味。凌久时站在中间,能清晰地感觉到来自双方的、互不相让的冰冷气场。
陈景异盯着阮澜烛,嘴角那抹嘲讽的弧度越来越大:“说得好听。保护?还是……掌控?”他微微歪头,眼神锐利如刀,“阮澜烛,你对他,”他瞥了一眼凌久时,“真的只是对普通过门人的‘关心’吗?”
这话如同一记惊雷,炸得凌久时愣在原地,也让阮澜烛的瞳孔猛地一缩。
阮澜烛下颌线绷紧,眼神复杂地闪烁了一下,竟一时语塞。陈景异的直白和敏锐,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将他心底那些模糊的、尚未理清的情感**裸地摊开在了灯光下。
陈景异看着阮澜烛的反应,眼中的讥诮更浓,还夹杂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晦暗的涩意。他不再看阮澜烛,转而看向凌久时,语气硬邦邦地,带着一种赌气般的、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凌久时,你也听到了。我是漩涡,是危险。现在走,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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