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铺内,灯火如豆。苏洛指间夹着那张触手冰凉、非金非木的黑色卡片,眉头拧成了一个结。窗外夜色深沉,偶尔传来几声遥远的犬吠,更衬得屋内寂静无声。
暗影帷幕内部的邀请?这消息来得太过突兀,透着浓浓的诡异。理智告诉他,这九成九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等着他自投罗网。对方能悄无声息地将卡片送到店外,其实力恐怕远超想象。但……那句“欲知袭杀之秘”,却像一根淬毒的钩子,精准地钩住了他内心最深处的疑虑和愤怒。为何暗影帷幕像附骨之疽般屡次针对他?仅仅是因为当初破坏了他们在黑市的好事?还是自己身上,有什么自己都不知道的东西,吸引了这些藏在阴影里的毒蛇?
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苏洛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立刻去探个究竟的冲动。冲动是魔鬼,尤其是在自身实力未复、敌暗我明的情况下。没有足够的实力,即便知道了秘密,也可能只是加速自己的死亡,甚至牵连他人。
他小心翼翼地将黑色卡片收入储物戒最深处一个单独的角落,并动用恢复不多的精神力,在上面设下了一个微弱的警示禁制。一旦卡片被外界灵力或恶意触碰,他都能有所感应。做完这一切,他才稍稍松了口气。
“当务之急,是提升实力!没有实力,一切都是空谈!”苏洛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若三日后,自身实力能恢复几分,再去那城西乱葬岗一探究竟也不迟,但绝不可鲁莽孤身前往,需得做好万全的准备,甚至……可以考虑拉上影刃?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被他暂时压下。
眼下,最关键的,是解决困扰他已久的功法瓶颈!这才是根基!
第二天清晨,天光尚未大亮,薄雾笼罩着街道。苏洛已洗漱完毕,换上一身干净的青色布衣。虽然内伤未愈,脸色仍带着失血后的苍白,但一双眸子却亮得惊人,充满了破釜沉舟的决绝。他仔细检查了店铺的防护阵法,确认无误后,又去后院看了看在聚灵阵中沉睡恢复的亮亮。巨大的龙兽呼吸平稳,新生的鳞片在晨光下泛着微光,让他心中稍安。
深吸一口带着凉意的空气,苏洛推开店门,步伐沉稳地向着滨海御兽学院走去。
学院门口依旧庄严肃穆,巨大的石门见证着无数少年的梦想与汗水。出示了学员凭证和那枚温润如玉、刻着玄奥纹路的秘法阁凭证后,守卫仔细查验无误,恭敬放行。苏洛穿过熟悉的广场和林荫道,按照记忆中的地图,来到了位于学院后山一处人迹罕至的幽静山谷。
谷口云雾缭绕,仿佛自成天地。穿过一片迷蒙的雾气,眼前豁然开朗,一座依山而建、通体由不知名青黑色巨石垒成的古朴石殿,静静地矗立在山谷尽头。石殿并不宏伟,却散发着一种历经万载沧桑的厚重气息,表面的苔痕和风雨侵蚀的痕迹,仿佛诉说着无数岁月的故事。殿门紧闭,门前空无一人,只有一层如水波般微微荡漾的透明光幕,隔绝内外,隐隐传来令人心悸的灵力威压。
苏洛能感觉到,这光幕蕴含的力量,远非他所能抗衡。他收敛心神,郑重地将那枚玉质凭证取出,轻轻按在光幕之上。
凭证触碰到光幕的瞬间,散发出柔和的白光。光幕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涟漪荡漾,缓缓打开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缺口。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混合着古老书卷、灵墨和淡淡檀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苏洛定了定神,迈步而入。
一步踏过光幕,仿佛跨过了两个世界。外界的风声、鸟鸣、乃至光线都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对的静谧和柔和均匀的光芒。眼前是一个无法用言语形容其广阔的宏伟殿堂,穹顶高不可及,仿佛蕴含着一片星空。而最令人震撼的是,无数散发着赤、橙、黄、绿、青、蓝、紫各色柔和光晕的光球,如同拥有生命的星辰般,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缓缓飘动、沉浮。每一个光球内部,都隐约包裹着一卷玉简、一本兽皮古籍、一块传承晶石或是一件奇特的器物,散发出迥然不同的能量波动。
“新来的?”
一个苍老而平淡,仿佛许久未曾开口的声音,在身边突兀响起。
苏洛心中微凛,循声望去。只见大殿门口内侧的阴影里,摆着一张毫不起眼的陈旧木桌,桌后坐着一位须发皆白、满脸皱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灰色旧袍的老者。老者正捧着一本纸页泛黄、看不清名字的古籍,慢悠悠地翻阅着,头也未抬。他身上没有丝毫灵力波动,就像街边任何一个晒太阳的普通老人,但能在这秘法阁重地安然坐镇,其身份实力,可想而知。
“是的,前辈。学生苏洛,持凭证前来,欲挑选一门玄阶功法。”苏洛不敢怠慢,上前几步,躬身行礼,双手将那份已使用过一次、灵光稍黯的玉质凭证呈上。
老者这才缓缓抬起眼皮,露出一双看似浑浊、却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眼睛,目光在苏洛身上随意扫过,尤其是在他气息不稳、经脉隐有裂痕的丹田处停留了一瞬,淡淡道:“气息虚浮,经脉有损,是与人搏命留下的吧?根基倒是意外地扎实,精神力也远超同阶……玄阶功法,贪多嚼不烂,契合自身方为上选。去吧,心神沉入这片‘万法星海’,自有缘法感应。记住,你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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