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冷峻青年——名为银玥的狐族守卫队长及其队员的“护送”下,方朝阳三人穿过了一片美得令人窒息的仙境。
玉带般的溪流环绕着苍翠山峦,琼楼玉宇掩映在繁花与灵雾之间,空中偶尔有流光溢彩的灵狐掠过,留下淡淡的清香。这里的灵气浓郁到几乎化为实质的甘露,滋养万物,却也带着一种与世隔绝的、凝固了时光般的静谧与疏离。
然而,三人都无心欣赏这仙境美景。方朝阳沉浸在白露彻底献祭与云无心生死未卜的巨大悲痛与自责中,脸色苍白,眼神沉寂如死水。乐文静紧紧搀扶着他,担忧的目光不时落在他毫无血色的脸上,心中酸楚难言。黄虎则绷着脸,警惕地观察着四周这些气息强大的狐妖,拳头始终没有松开。
他们被带至一座依山而建的、通体由温润白玉构筑的宏伟宫殿前。殿门上方,悬挂着一块古意盎然的牌匾,以古老的妖族文字书写着——“忘尘殿”。
殿内空间开阔,穹顶高远,点缀着如同星辰般的夜明珠。十二位身着各色华服、气息或威严、或深沉、或缥缈的狐族长老,分坐于两侧的玉座之上。他们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踏入殿内的三个外人身上,带着审视、疑惑,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为首的一位长老,身着玄色绣金狐纹长袍,须发皆白,面容清癯,一双眸子却清澈深邃,仿佛能映照人心。他便是青丘目前的主事大长老——玄丘。
银玥上前一步,躬身行礼,将方才遭遇以及方朝阳所言,简洁清晰地禀报了一遍。当提及白露心火献祭时,殿内原本凝重的气氛,骤然多了一丝压抑的悲戚与震动。
玄丘大长老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尺子,丈量着方朝阳,缓缓开口,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外界人族,你言白露殿下心火寄于你身,为开启门户而献祭。空口无凭,你如何证明,你与殿下有所关联?又如何证明,殿下是因救你等而……而非你等觊觎青丘,加害于殿下?”
这话语如同冰冷的针,刺向方朝阳最痛的伤口。
方朝阳抬起头,迎着大长老那仿佛能洞穿灵魂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他知道,任何言语在此刻都显得苍白。他闭上眼,不再压制神魂中因白露牺牲而留下的那道深刻烙印,也不再掩饰血脉中因最后心火融入而沾染的那一丝微弱却纯粹的青丘气息。
同时,他以神念为引,将在鬼王领域中,白露如何燃烧神魂抵挡毁灭光束;在往生斋地宫,她如何传授雷火融合之法;在昆仑冰谷,她最后那决绝的献祭意念……那些烙印在他灵魂深处的画面与情感,如同无声的影像,伴随着他此刻最真实的悲痛、愧疚与无尽的感激,坦诚地、毫无保留地展现在所有狐族长老的感知之中!
这不是法术,而是灵魂的袒露,做不得假。
殿内一片死寂。
长老们的神色,从最初的审视、怀疑,逐渐变为震惊、动容,最终化为沉痛的默然。他们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影像中白露殿下不惜一切的守护,能感受到方朝阳灵魂深处那如同岩浆般灼热却又被冰封的悲痛与自责,也能感受到乐文静和黄虎那份同样沉重而真挚的悲伤。
尤其是当感受到白露最后那“以吾残火,奉为牺牲,护我青丘,佑他平安”的意念时,几位女性长老已忍不住别过头,悄然拭泪。就连那面容冷峻的银玥,也紧紧握住了拳头,眼眶泛红。
(方朝阳内心独白): 证明?这就是证明……用她的牺牲,用我的痛楚……若这还不够,那我便再无他法。白露,若你泉下有知,请让您的族人……信我这一次。
良久,玄丘大长老发出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叹息,那叹息声中,充满了数千年的沧桑与无奈。
“够了……”
他挥了挥手,殿内那无形的压力骤然消散。
“殿下她……终究还是如此……刚烈决绝,为了认可之人,不惜此身……”
他看向方朝阳的眼神,不再充满审视,而是带着一种复杂的、仿佛透过他看到另一个身影的感慨。
“你叫方朝阳?太平道传人……难怪,殿下会选择你。”
“大长老,”一位身着赤红长袍、面容威严的长老沉声道,“即便他所言非虚,白露殿下因他们而彻底消散乃是不争事实!且他们身为外人,擅闯青丘,按祖训……”
“赤燎长老,”玄丘打断了他,目光深邃,“祖训亦云,承我青丘大恩者,当以礼相待。白露殿下以最后心火护他们入青丘,其意已明。更何况……”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长老,“诸位难道感觉不到吗?此子身上,除了殿下牺牲的印记,还有一丝……与我青丘本源隐隐共鸣的气息。这绝非仅仅因为殿下心火残留所致。”
众长老闻言,皆凝神感应,随即脸上都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
玄丘看向方朝阳,语气缓和了些许,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方小友,你之前言道,前来青丘,是为‘寻救’白露殿下。如今殿下心火已散,神魂无踪,你所谓的‘救’,又从何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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