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演武峰上下,陷入了一种诡异的、落针可闻的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着丙区三号擂台。那里,烟尘与灼热的水汽尚未完全散去,焦糊的气味混合着淡淡的血腥气弥漫开来。擂台中央,一道触目惊心的焦黑沟壑如同丑陋的伤疤,边缘还有暗红色的岩浆在缓缓蠕动、冷却。防护光罩明灭不定,发出细微的“滋滋”声,显然受损不轻。
沟壑的一侧,李炎跪伏在地,身体剧烈地抽搐着,每一次咳嗽都带出大股大股的鲜血,其中隐隐夹杂着暗红色的内脏碎片。他的脸色灰败如死人,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那柄曾经光华万丈的赤焰剑,此刻如同凡铁般黯淡无光,躺在他身旁。法器反噬,直接重创了他的本源,没有数月甚至数年的调养,恐怕难以恢复,修为倒退已是必然。
而沟壑的另一侧,许木瘫倒在冰冷破碎的石板上,浑身衣衫褴褛,被鲜血和焦黑覆盖,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他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胸口只有极其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残留着一口气息。他的伤势看起来同样惨不忍睹,仿佛随时可能咽下最后一口气。
两败俱伤?同归于尽?
这个念头浮现在所有观战者的心中。
高台之上,那位儒雅长老已然长身而起,脸色凝重,准备立刻下场救治。于姓长老和古拙长老也微微前倾身体,目光锐利。
然而,就在儒雅长老身形微动,即将掠下高台的刹那——
异变陡生!
那瘫倒在地、看似已然昏迷的许木,垂落在身侧的、焦黑破损的右手,其食指,微不可查地动弹了一下。
紧接着,在那弥漫的烟尘和灼热蒸汽的掩护下,一点极其微弱的、几乎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土黄色灵光,自他指尖悄然溢出,如同拥有生命的细沙,无声无息地渗入身下破碎的石板缝隙,然后沿着地底,以一种极其隐蔽的方式,向着数丈外跪伏咳血的李炎,悄然蔓延而去。
这土黄色灵光微弱到了极致,气息内敛,在擂台一片混乱的灵力残波和灼热气息掩盖下,几乎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就连高台上修为高深的长老,因距离和注意力主要集中在两人生命体征上,也未能第一时间察觉!
这并非攻击法术,而是许木在处理某种土属性灵药“地脉石乳”时,领悟到的一种对土灵气的极其粗浅的引导和运用技巧,原本是用来感知地气、辅助处理药材的,此刻却被他用在了这里!
那土黄色灵光如同一条纤细的地蛇,悄无声息地潜至李炎身下。
而此时,李炎正沉浸在经脉寸断、丹田欲毁的巨大痛苦和绝望之中,心神完全失守,对外界的感知降到了最低点。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个看起来比他伤得更重、几乎已经是个死人的许木,竟然还能在此时,发动如此隐蔽的一击!
就在那土黄色灵光触及李炎身下石板的瞬间——
许木那紧闭的双目,猛地睁开!
虽然眼神黯淡,充满了疲惫与痛苦,但深处却燃烧着两簇不肯熄灭的、名为“胜利”的火焰!
他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神识之力,引爆了那缕微弱的土灵气!
并非为了杀伤,而是为了——制造一个微不足道的震动!
“嗡……”
李炎身下的石板,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几乎难以察觉的震动,仿佛地底有一只小虫翻了个身。
这震动太微弱了,对于全盛时期的李炎而言,甚至连感觉都不会有。
但对于此刻经脉紊乱、气息奄奄、心神俱溃的李炎来说,这一丝来自脚下的、突如其来的细微异动,却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呃?!”
他猛地一颤,如同惊弓之鸟,本就脆弱不堪的心神瞬间被这未知的异动所攫取!他下意识地以为许木还有什么后续的攻击,或者是擂台即将崩塌!求生的本能让他不顾一切地想要挣扎、想要躲避!
然而,他忘了自己此刻的身体状态!
这猛然的、失控的挣扎,瞬间牵动了他体内那如同乱麻般狂暴反噬的赤阳灵力以及破碎的经脉!
“噗——!”
又是一大口更加汹涌的鲜血从他口中狂喷而出,其中甚至能看到闪烁的、失控的赤阳灵力的光芒!他眼前一黑,本就勉强维持的清醒意识,如同被重锤击碎的琉璃,瞬间彻底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身体一软,“噗通”一声,彻底瘫倒在地,再无丝毫声息。
而几乎在他彻底昏迷倒地的同一时间,许木那强行睁开的双眼,也终于支撑到了极限,缓缓闭上。但他那残破的嘴角,却在无人注意的角度,极其微弱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形成了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那不是笑容,而是一种如释重负的、耗尽一切后达成目标的……解脱与确认。
完成了。
整个过程的转变,快得超乎想象!从许木手指微动,到土黄灵光蔓延,再到李炎受惊挣扎、吐血昏迷,最后到许木闭眼,这一切都发生在短短两三个呼吸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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