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升仙门的余韵早已散尽,擎天山恢复了往日的秩序与喧嚣,只是那混沌台上空置的位置,无声地诉说着一位传奇的离去。星海间的传说依旧在流传,激励着一代又一代的求道者。属于许木的故事,在那方天地,似乎已然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带着无尽霞光与敬仰的句号。
然而,终结,往往也意味着开端。
……
无法形容这是一片怎样的天地。
没有熟悉的星辰,没有认知中的日月,甚至没有确切意义上的上下四方。
视野所及,是一片无垠的、流淌着的光之海洋。这些“光”并非单纯的光芒,而是由无数具现化的、繁复到超越想象的法则道纹凝聚而成,它们如同拥有生命般,交织、碰撞、湮灭、新生,演化出地水火风、时空万象,乃至一个个微缩世界的生灭轮回。磅礴到令人窒息的先天灵气几乎凝成实质,呼吸间涌入身体的,并非简单的能量,而是蕴含着大道碎片的菁华。
这里的空间结构稳固得可怕,许木下意识地尝试神识探出,却发现神识在这里受到的束缚远超下界千百倍,所能覆盖的范围极其有限,而且能清晰地感受到空间中那无处不在的、坚韧无比的法则之网。他毫不怀疑,若是以在下界足以破碎虚空的力量轰击此处,恐怕连一丝涟漪都难以激起。
“这里……便是仙界吗?”
许木的身影出现在这片光海的一隅,他依旧是一身青袍,容貌未变,但整个人的气息却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就像一滴落入油中的水,虽然存在,却尚未完全融合。他体内的混沌元婴在进入此界的瞬间便自发地高速运转起来,贪婪地汲取着那浓郁而高阶的天地灵气与道韵,原本在下界已臻圆满的状态,竟又开始了一丝缓慢而坚定的提升。
这种感觉,如同一直生活在浅水洼的鱼儿,骤然跃入了无垠的深海,虽然压力巨大,却看到了真正广阔的天地。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混沌之气自然流转,但与在下界时那种近乎掌控一切的感觉不同,在这里,他感觉到自己的混沌大道,仿佛只是一个初生的雏形,需要学习、需要适应、需要在这更高层级的大道规则下,重新成长与演化。
“嗡——”
就在他初步适应环境,仔细感知自身变化时,前方流淌的光海突然一阵扰动,两道散发着强横气息的身影破开光流,瞬息间便出现在他面前。
这是两名身着制式银色战甲、手持符文长戟的卫士。他们的战甲流淌着仙光,显然不是凡品,其身上散发出的能量波动,赫然都达到了元婴期的层次,而且根基扎实,灵力纯厚,远非下界寻常元婴可比。更引人注目的是他们的眼神,锐利而淡漠,带着一种久居上位、执掌秩序的威严。
左侧那名面容冷峻的卫士,目光如电扫过许木,尤其是在他周身那尚未完全内敛的、与仙界灵气微微冲突的下界气息上停留一瞬,眉头微蹙,声音带着公式化的冰冷:“飞升者?”
许木心中一凛,立刻收敛心神,不卑不亢地拱手道:“在下许木,确乃下界刚刚飞升至此。”
“下界何处?”右侧那名卫士开口,声音同样毫无波澜。
“青云界域。”许木报出了自己那片星海在古老传承中可能存在的称谓。
两名卫士对视一眼,似乎在确认什么信息。冷峻卫士翻手取出一面古朴的青铜镜,对着许木一照。镜面上光华流转,显现出许木的身影,以及他周身萦绕的、灰蒙蒙的混沌气息,旁边还有几行奇异的符文闪烁不定。
“混沌根基……下界竟能诞生此等道基?倒是罕见。”冷峻卫士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讶异,但很快恢复冷漠,“记录在案。飞升者许木,源出青云界域,道基评定——‘异’。”
异?许木心中微动,这个评价似乎别有深意。
右侧那名卫士接着说道:“既入‘清微天’,便需守‘九霄仙庭’之律令。此乃《灵界引》,内有基本律法、区域图志及注意事项,你自行领悟。”说着,抛过来一枚非金非玉、触手温凉的令牌。
许木接过令牌,神识沉入,顿时海量的信息涌入脑海。信息虽然只是基础,却让他对这片名为“清微天”的仙界有了初步的认知。此界广袤无边,由至高无上的“九霄仙庭”统御,下设各方仙域、仙府,秩序森严。飞升者并非直接成为逍遥真仙,反而像是进入了更高级的“新手村”,需要重新适应、学习,甚至……为仙庭效力?
“所有新晋飞升者,皆需前往‘化仙池’洗练仙体,彻底转化灵力为仙元,方可真正在此界立足,否则时日一长,肉身与神魂皆会受此界法则排斥而崩解。”冷峻卫士指向光海深处的一个方向,“循此指引,自可抵达化仙池所在之‘接引仙台’。速去,莫要滞留此地。”
言语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许木眉头微不可查地一皱。这两名仙廷卫士,实力虽强,但也不过是元婴层次,与他相当,态度却如此居高临下。看来这仙界,远非想象中那般只有逍遥与祥和,等级与秩序,或许更为森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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