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妄阵的金光在祠堂内交织成网,苏九璃攥着林野递来的纸条,指腹反复摩挲纸面——方才被银丝缠过的手腕还留着淡红印子,颈间的锁魂铃却像被抽走了暖意,铃身那层淡金色光膜薄得几乎要融进青蓝色烛火里。
“别碰那些棉线。”陆疤突然伸手扣住苏九璃的手腕,短刀指向供桌下那团缠在玉佩上的灰线。众人循声看去,那些线正顺着光网缝隙往阵内钻,线头在苏九璃鞋边绕了三圈,又猛地缩回,像是被锁魂铃的微光烫到般抽搐了一下。“这线沾了‘忆魂气’,只认九璃的气息,”陆疤的刀刃在掌心转了个圈,目光扫过墙面渗出的黏液,“那只鬼要找的‘补全物’,肯定在她身上。”
林野趁机将背包里的古籍摊在苏九璃面前,泛黄纸页上的半张星图缺角处,还沾着干涸的暗红色墨迹,边缘纹路歪歪扭扭,像极了孩童用指甲抠过的痕迹。“你看星轨末端的刻痕,”他用指尖点了点缺角,“和你锁魂铃内侧的花纹是不是完全重合?上次古宅副本里,老道长说这铃是‘引魂载体’,现在看来,它是补全星图的唯一钥匙。”
苏九璃愣了愣,抬手摸向锁魂铃内侧——果然触到几道细微的凹痕,蜿蜒的线条顺着铃身绕了半圈,与古籍星图缺角处的纹路严丝合缝。这念头刚落,锁魂铃突然“叮”地轻响,铃口凝出的银霜里,竟映出段模糊的虚影:穿蓝布斜襟衫的女人蹲在槐树下,手里捏着根红针,正往一只白绒布偶的耳朵里塞棉絮,布偶缺了一只耳朵,另一只耳朵上缝着的银铃,和她颈间的一模一样,铃身还沾着片槐树叶。
“这是我外婆……”苏九璃的声音发颤,银霜里的虚影突然晃了晃,女人的脸变得模糊,只留下手里红针穿梭的残影。玄清子凑过来盯着银霜,突然“呀”地叫出声,手里的五帝钱哗啦掉在地上:“这是‘锁忆针法’!我师父的手札里写过,用陈年槐木烧成的炭调墨画符,再用红针将活人的记忆缝进布偶,针脚越密,记忆封得越牢——九璃姑娘,你小时候是不是有只这样的布偶?”
“有!”苏九璃点头的动作太急,额角撞到林野的胳膊,“五岁那年我在老宅子槐树下玩,布偶突然不见了,我妈说外婆缝那只布偶时,总对着它念叨‘等九璃记起这事,就把念想还她’……”
“‘念想’就是被封在布偶里的记忆碎片。”玄机子蹲在光网边缘,用桃木剑挑起一缕棉线,线头上的黑灰在指尖捻开,散出淡淡的槐花香,“这线混了槐树皮纤维和人发,和你老宅子的槐树、你外婆的头发成分完全对得上。那只鬼不是要勾你的魂,是要你用锁魂铃引出布偶里的记忆,补全星图缺角——它被困在缝魂阵里至少五十年,记忆早就碎成了片,只记得‘要补全星图’的执念,却忘了‘补什么’,只能靠着布偶残留的气息找你。”
林野突然把纸条往苏九璃手里塞得更紧,纸条上“布偶心藏玉,银铃唤旧忆,星图缺一角,九璃是归期”的字迹,被他的指温焐得微微发卷。“最后一句不是说你要出事,”他压低声音,眼神紧紧盯着苏九璃,“‘归期’指的是你是补全星图的‘归位之人’。方才那只鬼用银丝缠你,是在确认你是不是‘对的人’——锁魂铃没触发杀戮法则,就是在给它‘确认信号’,它不敢动手,因为你要是出了意外,最后一块记忆碎片就永远找不回来了。”
阿吉听得直挠头,举着桃木剑戳了戳光网外的棉线,剑穗上的铜钱叮当作响:“合着这鬼是个‘记忆收藏家’?缺了一块就死缠烂打,有话不能好好说吗?九璃姐你赶紧把记忆还它,咱们好出去吃碗热汤面,这破祠堂连口热水都没有,我嗓子干得能喷火了……”
陆疤没好气地踹了他一脚,短刀斩断一根偷偷缠上阿吉脚踝的棉线:“鬼的思维早被执念扭曲了,它只记得‘缝补’这个动作,却忘了‘为什么缝补’。方才墙缝里的‘沙沙’声,是它在缝自己碎掉的记忆碎片,可缺了你的那一块,缝得再密也是白费功夫。”
话音未落,供桌上的缝合玩偶突然剧烈晃动起来——胸腔处的锁魂线“崩崩”断了三根,露出里面裹着的槐树叶,叶片上用红针绣着个小小的“九”字,针脚细密,和苏九璃记忆里外婆的针法一模一样。玩偶的头颅以违背物理规律的角度转向苏九璃,黑纽扣眼睛里渗出透明黏液,滴在供桌上,慢慢聚成个缺耳朵的布偶形状,黏液里还浮着几根白绒,和她丢失的布偶绒毛分毫不差。
“它在催了。”林野摸出一张黄符递给苏九璃,符纸上的“忆魂咒”在玉佩绿光下泛着微光,“等会儿我和陆姐引开玩偶的注意力,你把符贴在锁魂铃上,闭眼回想那只布偶的细节——锁魂铃会借着你的记忆波动,把星图缺角补全。记住,不管看到什么碎片画面,都别松开符纸,玄道长会用破妄阵护住你的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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